“竹原同学, 请出来一下。”班主任面色有点难看地从门口探出半截身子。
透过窗户可以看见她的对面站着两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其中一个鹰隼一样的眼带着点嘲弄地对上了竹原。
竹原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是刑警。
黄濑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一动, 松松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小竹原……”
竹原朝他摇了摇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先前那个鹰目男子态度不善地从怀中掏出了警、察证,故意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竹原涉是吧,现怀疑你有杀害同班同学松川幸的嫌疑, 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身后的那名男子瘫着脸补上了例行台词:“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竹原自始至终沉默地被他们夹在中间, 一行人慢慢走远了。
“不、不会吧?”
二年A班众人的视线落到了松川幸空着的课桌上。
下一刻, 恐慌与愤怒就席卷了整个班级。
“松川……死了吗?”
“短短几天,这已经是第二个人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竹原是杀人犯?”
“怎么可能啊!”
“我就说, 平时看他总觉得怪怪的。”
纲吉想起了昨天傍晚的事。
虽然他提前走了,但竹原说不定去寻找跑出去的松川同学了。这会是警察怀疑他的原因吗?
他是绝对不相信竹原会做出这种事的。
那时候, 说起松川时——竹原君眼中明明流露出了非常温柔的神色。
他突然变得异常难过起来。
二位刑警直接把竹原带进了审讯室, “啪”的一声打开了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眼前一花, 竹原不由地微微眯了眯眼。
他看了看站在对面的二人, 自己伸手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鹰目男子——竹原记得他证件上的名字是富永拓磨, 他重重地拍了拍桌子:“我让你坐了吗?这年头的犯人都这么嚣张吗!”
面瘫脸提醒:“是嫌疑犯, 慎言。”
富永不以为然:“证据都那么明显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杉浦你就是磨叽,赶快让他承认就能结案了。”
竹原冷眼看他们一唱一和,垂下眼帘拨了拨刚刚在车上被戴上的手铐,并没有要回复的意思,只是抿了抿唇问道:“松川……死了?”
他的语气并没有带着疑惑,倒像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或许早该有所察觉了。
昨晚的松川,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对着自己说出“再见”的呢?
那并不是“再见”,而是永别,以及……期待有一日能再相遇。
——和桑原一样,是被捏造出的角色在意识到自己不可避免命运时,所做出的最本能反应。
“是啊,吊在她房间的天花板上,死得透透的,最清楚的不正是你吗,竹原涉。”富永嘲弄地看着他,一副胜券在握的口气。
竹原抬起头,直视着富永,并没有如对方所想的那样问出“那不应该是自杀吗”这种愚蠢的问题,反而冷不丁地问道:“她写了我的名字?”
杉浦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你知道?”
富永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倒是很兴奋,一副抓到他小辫子的样子:“哦,你这是已经打算承认了吗?”
竹原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猜测而已。”
“哈,你是在逗我吗?猜测能恰巧猜得和现场一样?”对这借口实在不屑,富永再次拍了拍桌子。
审讯室里的气温似乎越来越高了,头顶上的白炽灯仿佛一个小太阳,还在源源不断地释放热力,力图榨干人体内的每一丝水分。
在这样的环境中,人非常容易烦躁,也更容易被激怒从而说出真话。
竹原似乎也有点不耐烦了,他再次晃了晃手腕,手铐轻轻地响了两声后逐条地说了起来:“如果松川是上吊自杀,那么根本不存在什么杀人案件,由此可以推测出她的……死状与上吊不符,而更像是被人勒死,从勒痕的方向、角度,还有挣扎情况都可以轻易看出不同。
“而能使你们这么快怀疑到我身上的话,要么现场留有我的作业本或是学生证这种能一下子证明身份的东西,但我并没有去过松川家,这些东西也都没有丢失,所以绝对不可能出现,那么只有可能是松川写下了我的名字并将它藏了起来。”
他顿了顿,加上了一句:“顺带一说,虽然不知道她的遇害时间,但我昨晚一直都没有出过门,借住的小孩与隔壁邻居还有昨夜来访的客人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富永有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昨天半夜警署接到了松川家的报案,他们并未发现尸体的异常,只是不相信一向乖巧善良、心态也完全没问题的女儿会做出自杀这种事。
他和杉浦到达现场后,很轻易地发现了尸体的不对劲——那并不是自杀,而是被绳子勒死后掩饰性地挂在了天花板上。稍微翻了翻松川的课桌后,他发现压在书本下的一张白纸,上面用异常慌乱的笔迹写了个“涉”。
询问了一下,就知道松川周围的人中,只有与她同班的竹原叫这个名字。
实际上这点证据并不能将对方定罪,他们也完全弄不清楚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是如何潜入松川家将其勒死并吊起来而没有惊动任何人的,动机更是没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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