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中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甚至连视线都有点不好意思和他对视。
我低下头,看到他手腕上戴着的心缘镯。
我忍不住说:“既然你都可以给我说这些大道理了,那为什么还不摘下镯子?”
毕雨同也看了一眼镯子,他难得地笑起来:“它也许能当做护身符。”
我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解释,反而问我:“我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他,我到底是哪方面比不上他?”
“我从来没有把你们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过,我喜欢他,可能只是因为在我爹死后,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就是他,他正好出现在我需要一个人支撑我,帮我度过难关的时刻,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让我开始了解他喜欢他。”
“也就是说,如果当初是我先出现在你面前,与你朝夕相处,那么,你喜欢的人就会是我了。”
“这也不一定,只是有这个可能而已,况且,现在说这些已经发生过不能改变的事情,根本没有意义。”
毕雨同不再开口,继续注视着正前方,似乎在琢磨些事情。
此刻已经是傍晚,我问毕雨同:“你知道怎么回李培家吗?”
“我一路追着你而来,没有注意那些小事。”
“那我们应该怎么回去?”
毕雨同刚张开口,我立刻就说:“不准说类似于找不到李培的家,就带我去卞城殿这种话。”
毕雨同微微一笑:“我想说的是,秋枫会找到我们。”
我此刻已经开始后悔,不应该这么冲动情绪化的,暮霜就没有说话好听的时候,我早就应该习惯的。
我能想象得到,回去后她脸上讽刺嘲弄的笑容。
秋枫找来的时候,毕雨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说得没错吧?”
秋枫的眼神在我们两人之间转了两圈,最后,她的目光停在我身上:“孟小姐,李培先生托我给你捎句话,说是你妈妈,这一世的妈妈情况有些危险,李培先生已经带着另一个孩子去了医院。”
听了这话,我立刻站起来,跑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医院。
到了目的地后,身上没钱付车费,毕雨同看样子也是不留意琐事的人,幸好有秋枫付了钱。
在护士台打听病房号的时候,护士问我是病人的什么人,差点说出是女儿,最后慌乱地解释是远房亲戚。
护士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大概是没想到远方亲戚还能哭得死去活来。
等我到了病房,看到大伯和暮霜两人坐在一排塑料椅子的两端。
大伯站起来,迎向我说:“李培带着孩子在里面。”
还没有进去,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哭声。
大伯低声说:“是感染导致的并发症,情况一直反复,之前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对你大姨说希望能见见孩子,你大姨就打来了电话,现在想想,那时候可能是回光返照。”
我在路上已经接受了最坏的情况,可“回光返照”这四个字还是让我接受不了。
我走进去后,看到大姨伏在病床上大哭,李培抱着大宝站在旁边。
李培一看见我,就摇了摇头。
我绕到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妈妈”的那部分已经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只留下一副躯壳。
我忍不住趴在她身上哭起来。
大姨抬头看到是我,立刻就把我推起来,瞪着通红的眼睛喊:“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准你顶着一张谁都不认识的脸来吗?”
我没有理会大姨,而是问李培:“妈妈见到了大宝吗?”
李培惋惜地摇摇头。
妈妈临死前还念着孩子,竟然没有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我可怜的妹妹,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摊上这些人,老公不是东西,连自己生的两个孩子也靠不住,她到死也想不到,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的孩子,早就被人鸠占鹊巢了。”
大姨的情绪越来越激烈,最后干脆向我冲过来,两只手揪住我的衣领。
“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不是人家要抢孩子,而是坏人坏事本来就是冲着你们两个来的,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这些灾祸根本就不可能找上我妹妹,她也就不会死……”
大姨的话,像巴掌一样,一下一下扇在我的脸上。
大伯听到里面的动静,进来后看到这幅情景,立刻拦住大姨,毕雨同扶住我,打算带我离开,我站住不动。
大伯对大姨说了许多“节哀”一类的话。
我心里想的是,妈妈的魂灵此刻应该走到哪里了,在经过十殿阎罗审判后,她需要多久才能到达婴阁。
等我回婴阁后,我们会见面吗?
如果能见到她,我该怎么称呼她,应不应该告诉她我就是小宝?
一位医生走进来,问:“谁是病人的直系家属监护人?”
大姨说是她。
医生安慰了她几句后,问她,遗体是先带回家,还是暂时留在医院的太平间,或者现在就联系殡仪馆。
大姨此刻完全没有了主意,碎碎念一样地说个不停:“家里现在都没人了,带回家也没什么意义,如果送到殡仪馆的话,是不是就要立刻火化下葬……”
大伯指着我对大姨说:“孟芙也在这里,如果拿不定主意,你让孟芙来处理,让她尽尽孝心。”
“她和我妹妹没关系。”
医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大姨说:“不然我们先送到楼下太平间,等你们家属想清楚后再决定。”
大姨点点头。
医生和护士送妈妈下楼,我本来想挤上电梯跟他们一起,毕雨同却一把拉住了我。
大姨看了我一眼,立刻按下了关门键。
看着电梯缓缓合上,我甩开毕雨同的手:“你干什么?”
“你难道忘记自己尸女的身份了吗?你现在心神不稳,万一影响到太平间里的尸体,他们诈尸怎么办?你难道希望你妈妈的遗体变成行尸走肉吗?”
毕雨同的话,让我想到从黑衣人手中救阎九琛的时候,那些帮我翻动砖块的群尸,即便断手断脚也毫无感觉,神情麻木。
我重重地坐在塑料椅子上,用手抹掉眼泪,毕雨同沉默地陪着我。
我正哭着,几个人从我的面前经过。
他们停下来等了一会电儿梯,才等了十几秒钟,就没耐心继续等下去。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转头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去,剩下的人立刻跟了上去。
他们七八个人一起行动,居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连脚步声都轻得听不到。
当他们再次从我面前经过时,跟在末尾的一个人差点踩到了我的脚。
对方朝我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则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哭出了问题。
眼看他们一群人已经开始拐进了楼梯间,我连忙站起来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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