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马上。
马上,墙头?
城阳王子刘吉苦涩地望着面前高高厚厚的墙,都快哭出来了。什么时候他这个堂堂正正的大汉皇族改行成强梁了?怎么老和围墙较劲啊?
很响地抽抽鼻子,城阳王后二儿子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饱含哀恳地对两位表兄说道:“从兄,吾等自门入……”
“啪,啪啪啪!”陈二公子就当没听见,三下击掌,随后立即腾空,越墙而去。
“阿则啊,莫怕,莫怕。”好心的世子安慰安慰小胖子表弟,策马紧挨墙体,站到马背上开始攀爬;没一会儿就上了墙。
城阳王子心一横,催马上前——长公主官邸的那一幕重演。
待三位少年贵人全部翻入,
昏黄的暮色中巷子里钻出几个仆从打扮的壮汉,牵过三匹大马静悄悄地离去。
·
高墙后,树木苁蓉,庭院深深深几许。
馆陶长公主的两位贵公子勾肩搭背,一路穿林打叶,行动飞速。
“从,从兄,此何地?”
刘则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越走越心慌。
这亭台楼榭深宅大院的,到底是京中哪位权贵的府邸啊?虽然自己这边三个都出身不凡,但真给主人撞上了毕竟不好看,到时候怎么办啊?咦,这里的规格好眼熟!
前面传来很爽利的回答:“鲁、王、官、邸!”
“啊!”王子傻傻。怪不得觉得熟呢,他家在长安的官邸也是这样的布局规模——大汉所有王府的规制是统一的。
·
树林子,占地异常异常大!
城阳王子边走边打量四周树木的种类和生长状况,心里暗暗感慨:虽然城阳王宫的宫苑园林更宽敞也雅致,但这里是京城啊。
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城,能拥有如此规模花苑的也只有皇帝的爱子们了。
分心之际,刘则和前面的陈氏兄弟拉开了距离。发现不对,小胖王子赶紧加快脚步,从侧翼抄短路赶上。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似乎还是长条状。刘则有些胆寒:“蛇,蛇?”
正疑惑呢,前头突然爆响:“呀!谁……谁踩我?”昏暗的光线中,一长条人影从灌木丛蹦出来,挡住小王子的去路。
“啊?”刘则被吓一哆嗦。定睛看去,眼前的高壮男人衣衫敞开,大半个身子湿漉漉的满是汗粒,右手抓着左前臂,潮红的方脸上全是厉色,似乎马上要扑上来。
‘难道刚才踩到的是……他的手臂?嗯,有可能,软软的条状的。’刘则自觉理亏,双手一揖到地:“天光昏暗,则一时不察,望君莫怪。”
没想到对方非但没体谅,怒气反而越发高涨:“甚莫怪,甚莫怪?何来歹徒?竖子……”男人挥舞着两条手臂,张牙舞爪。
刘吉被这通没头没脑的斥骂懵住了。说实话,无论是故乡城阳还是现居的长安,一国嫡王子的他可从没遭受过如此无礼的对待。
高壮男人一步步逼近,小胖子就被一步步逼退。
倏尔,刘则背后,传来陈硕凉凉的悠长话语:“美人!太子好艳福。”
“从,从兄……美人?”
刘则回头一看,大喜;陈须兄弟不知什么时候折了回来,现在就站在他身后。
也只有到了此刻,小胖王子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高个子站起来的树丛里,深青衣服掩盖下,有个……女人?
“噫……”藏着的那个闻声跳起,一把抓了衣裙就往林子深处奔去。留给身后四个男人的,是白花花的背影,和手肘处飘出的一角艳紫。
“哎,哎!美人,美人!”壮汉急得跳脚,对这边三个跺跺脚,追他的美人去了。
城阳王子咋舌道:“从兄尝言,此鲁王之邸……”
“然也!”陈硕答得嘎嘣脆,掉头就走。
侯太子拉过表弟,跟了上去:“蓄贱妾家僮,以娱宾朋。何足怪哉?”
·
总算到了林子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一池碧水在天上明月的照耀下,泛起粼粼的波光。
灯烛点点的水榭飞阁外,数不清的持戟武士身板笔挺地伫立守卫。有趣的是,这群专职侍卫对三个由林子里冒出来的家伙,还真象树干一样视而不见——少年贵人如入无人之境。
待得登堂入室,刘吉才诧异的发现——这殿阁里冠带充盈,几乎人满为患!
城阳王子整整衣冠,对着主位上身着王袍的青年人深施一礼:“吉见过……啊!”
问候的话还没说几个字,就被粗鲁地打断了。胖乎乎的身体在陈二表哥的拖曳下,踉踉跄跄倒进客座,陷进一堆软垫。
不需要任何呼唤,阉侍手脚麻利地抬过条案,衣衫单薄的妙龄侍女奉上佳肴美酒,斟酒敬献,殷勤备至。
·
水那头,
乐音袅袅,
滑过平湖波面,婉转,飞扬……
鲁王双眼半眯,神情怡然,深深陶醉于悠远飘渺的箫声之中。偌大的殿阁,似乎空了一般寂静无声。
一道深青色的人影踮着脚尖溜进水榭。
眼尖的刘则一眼瞧见,大吃一惊,连忙拉大表哥的袖子指给他看:“从,从兄……”
天哪,那家伙怎么也进来了?
侯太子陈须顺着表弟指点的方向望过去,了然地点点头,压低声音:“青衣者,条侯太子也。”
‘条,条侯?他怎么会是周亚夫的儿子?!真是幻灭啊,幻灭’城阳王子一头冷汗,瞧着这位大汉第一将军儿子的所作所为:赫赫周太尉之子,现在正忙着拿眼神勾兑陪侍的女乐们,尤其是那名上身穿银红上襦配艳紫长裙的倡女——呃,艳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