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很奇怪,队长。”伊利克森在电话里说道,“我感觉非常奇怪。”
他的声音轻而绵软,带着困惑的意味:
“以前从没有一场比赛让我有这样的感觉。那甚至都不是沮丧,输球的那种沮丧,而是……没能完成属于自己的那部分比赛,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这并不是那场友谊赛之后伊利克森与克里斯蒂亚诺的第一通电话。
在他们第一次通过电话连线的时候,克里斯蒂亚诺就提醒过他,在葡萄牙队以外的地方用“克里斯蒂亚诺”或者“cris”、“机器人”来称呼他就行。
这自然是为了伊利克森好,毕竟他作为巴萨球员,不适合对一名皇马球员表现出过多的信任和依赖来,而“队长”显然是个被赋予了很多含义的词汇。
它意味着一种包容,一种责任,甚至是某种时候的一种传承。总之,巴萨的球员们也许能接受伊利克森亲亲热热地称呼克里斯蒂亚诺为“克里斯”,但他们绝对不会对于“队长”这个延续到国家队以外的称呼无动于衷。
而克里斯蒂亚诺本人也不会这么做——固然,他对蝴蝶有着极为明显的好感,但是“队长”这个称呼,毕竟意味着太多教导式的链接了。
伊利克森可以懵懂,但是历经过豪门更衣室变迁的克里斯蒂亚诺不会犯这种错误。他在最开始就提出了国家队以外要更改称呼,无视蝴蝶不情愿的撒娇。而最后伊利克森还是妥协了。
他勉勉强强地选中了“克里斯蒂亚诺”这个称呼,据说他觉得这比“克里斯”在亲近之余更添一分庄重。克里斯蒂亚诺的音节比起克里斯要长好多,每次伊利克森清脆宛转地念出来,两人心中都有一股古怪的微小电流划过。
但是在这通电话里,伊利克森很罕见地回到了“队长”这个称呼——这意味着他在足球上感到了困惑和不安,要向自己信任的前辈求教。
这种私人关系比起一般的友谊往往更需慎重,但伊利克森毫无保留地将信任交给了实际上只相处过短短几天的克里斯蒂亚诺。
他信任他,孺慕他,并认真向他请教,绕开了那些相识更久、亲身经历过这场比赛并且一定愿意指教他的巴萨队友。
他说:“报纸上似乎没有在批评我,我去看了我的社交网络,球迷们都在鼓励我,说我是这场比赛的亮点。但是队长,为什么?我始终觉得奇怪,太奇怪了——我被打断了,那就像是……像是你出去跑步,但是他们不让你出汗一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我感受不到那种输球的痛苦,我只是觉得茫然不适,还有就是彻底的奇怪。”
克里斯蒂亚诺当然看了这场比赛,所以他听得明白伊利克森的意思。尽管对方似乎因为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而不会表达,只是反复地强调着“奇怪”这个词,但是克里斯蒂亚诺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仅仅是为了是否要接受“队长”这个称呼犹豫了几秒钟,然后决定接下这份信任与责任——是的,克里斯蒂亚诺习惯承担责任。伊利克森是葡萄牙国家队的一员,他愿意给他教引和指导。
称呼的问题可以稍后再谈,他只是不想在这一刻辜负电话那头……那个充满信任的男孩。
“ili,”克里斯蒂亚诺用一种温和低沉的口气说道,“你没有觉得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不同吗?”
“你对待它和对待往常的比赛不同,甚至从赛前一天你给我打电话的那个时候就不同了。比赛还是一样的比赛,欧冠和西甲即使有差别,但影响也不会那么大。真正改变这场比赛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我的想法?”伊利克森站起身来。
他抿着嘴唇,一只手握着手机紧贴耳朵,另一只手自然下垂,走到了房间的窗前。
他住的地方采光很好,正对着的就是二线队的那片球场,伊利克森不确定地自语,神情十分苦恼:“是我的想法变了吗?”
阳光是淡金色的,或者是没有颜色的,但这就不能解释为什么它使伊利克森浅金色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闪耀的光泽。
伊利克森站在窗前,侧边的额头轻轻抵着透明的玻璃,他看向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绿茵场,休息日也还有二线队的球员在那里加练。他们和他差不多大,有的比他还大一点,但他们都显得那么认真和顽强,汗水闪耀着动人的光泽。
在他的耳边,克里斯蒂亚诺还在说着:
“ili,我并不觉得是你过于看重这场比赛导致心态失衡——正相反,我觉得这是你在接受足球的一个表现。在这个过程中,你也许会觉得陌生和别扭,但这都因为你开始在意我们都会在意的那些东西了。你觉得奇怪,因为你没有做完你想要做完的,但是如果进了一个球呢?我觉得这也许是一种责任……你对自己许下的一个承诺,这才是关键。”
“接受足球?责任?”伊利克森重复道,他今天仿佛只会重复克里斯蒂亚诺的话了,“是因为我开始在意足球以外的东西?”
“ili,你不能一直把足球和足球比赛分割开来看,又或者简单地把进球当成任务。对于现代足球来说,足球和足球比赛本来就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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