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达的右手已经抬起,要将重伤的徐良一掌拍死。
可他看到了对方这一抹诡异的微笑,却不觉一愣。
大片牙,黑牙根,满嘴的鲜血,徐良这不合时宜的笑容,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但在此时此刻,却如催魂夺命的符咒,令人毛骨悚然。
什么地方不对?
郭长达本能地觉察到了异样,危机感如冷水兜头,令他从头顶瞬间凉到了脚后跟,汗毛根根耸立。
可就在这么一愣神的工夫,徐良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脑袋也无力地耷拉下去,却露出了后颈处一点寒芒。
紧背低头花装弩!
谁能想到,三手将军一直在背后背着柄弩箭,只要提前拉动腰间机括,一低头便可牵动绷簧,射出强弩,百发百中。
他平素老是佝偻着腰,走路的姿势也不自然,其实并非懒散,而是要隐藏这致命的武器。
这是恩师梅良祖的秘传机关。
也是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最后的杀招!
郭长达的瞳孔之中,那一点尖冷的银光,不断放大,迅速充满了他整个视野。
两人相距咫尺,强力机簧开启,避无可避。
郭长达艺成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威胁。
也是最后一次……
那扑面而来的弩箭,便是他在世界上见到的最后影像……
……
“噗……”
一声闷响,飞云道长右眼被花装弩射穿,斜上直贯入脑,从泥丸宫露出了箭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已绝气身亡。
他的尸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手臂仍维持着举起的姿势,可惜终究未能落下,给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没了郭长达的支撑,徐良高大的身躯也轰然倒地,一头栽在他身上,一动不动,不知究竟是死是活。
“三哥……”
辛子秋见状,双腿一分便跃过了栏杆,第一个抢入了擂台,两步窜到了徐良身边,将他身子翻了过来,仔细观察伤势,又摸了摸脖颈间的脉搏。
只见自家三哥肋骨寸断,胸口软绵绵地塌陷下去,嘴里不断冒着带泡的血沫,显然是肺部已被骨头刺穿。
而脉搏细若游丝,几不可察,整个人的身体都在慢慢变凉,已经命在顷刻。
但他的嘴角,却始终挂着幸福的微笑。
以恩师秘传为其复仇,何等畅快!
大仇得报,不假于人,夫复何求?
辛子秋赶紧以醇和雄浑的内劲输入徐良身体,为他续命。
得了先天无极真炁,徐良悠悠醒转,见到面前是辛子秋,嘴唇翕动,轻声道:
“死……了?”
辛子秋明白他的意思,重重点头道:
“三哥放心,郭长达那厮已经死透了。”
徐良脸上露出笑容,一只手紧紧握住辛子秋的胳膊,似有千言万语相诉,但紧跟着眼神便开始涣散,再次失去了知觉。
这回任凭辛子秋如何输入真炁,也始终不见他再动弹。
少年的一颗心,几乎也要跟着徐三哥停止了跳动。
他跪在场中,抱着徐良的身体,双目赤红地大声叫道:
“快,快救人……谁……谁能救救我三哥!”
喊声凄厉,遍传四野,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小五义的其他弟兄们纷纷走上擂台,默默守在徐良身边,几人同气连枝,见到徐良伤重如斯,都黯然神伤,却又束手无策。
而大五义的老兄弟们也赶了过来,尤其是穿山鼠徐庆,见到自己儿子人事不省,干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惹得众人纷纷上去劝导。
场中顿时乱作了一团。
辛子秋抱着徐良,心念电转,脑中冒出了一系列名字:吕洞宾,钟离权,洪太尉……
这些人都有通天彻地之能,或许会有办法救活三哥。
可惜远水解不了近渴,仓促之间,又去哪里找他们呢?
正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辛小友,你将三将军交给我吧。”
这声音轻若游丝,却压倒了场中的骚乱喧哗,给人一种安定心神的沉稳之感。
辛子秋抬头看去,只见总门长普渡真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
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老前辈,你……”
普渡似乎知道辛子秋要问什么,出声打断了他:
“三将军受伤太重,贫道只能尽力,你莫要抱太大希望。”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颗黑黝黝的药丸,掰开徐良的牙关,塞了进去。
这时,开封府专为本次擂台预备的医官们也拎着担架走了上来,七手八脚,将徐良抬入了看台后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为他接骨止血,做一些最基本的救援。
而普渡真人也拿出了一个绒布的小包,里面装着长短不一,各式各样的金针,准备为徐良施术治疗。
辛子秋对医术一窍不通,心急如焚,却干瞪眼帮不上忙。
穆桂英见他一脸焦躁,轻声说道:
“小秋莫急,总门长道号普渡,乃是因为他医术高明,更在武学修为之上,有悬壶济世,普渡苍生之能。他既然愿意出手,说明三将军还有救,依我看,至少也有六成把握。”
辛子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普渡何许人也,那可是站在凡人顶点的大高手,绝不会没底气地胡来。
不过六成把握,远不能令他放心,还得想办法去找两位真仙求援才行。
可正在这时,杨金花忽然冲进了帐篷,大声说道:
“娘,不好了,外面擂台上有人叫嚣不止,指名道姓,非要小秋兄弟前去应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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