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睡到什么时候?”白千赤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我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觉得脑袋里面好像装着满满的一头的豆腐脑,微微一晃就荡得厉害。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身子无力的很,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我在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白千赤的音调提高了八度,整个宿舍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睡觉前发生的事情。
好像是一场噩梦,我竟然梦到了妈妈得了急病去世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在心底暗暗地笑了一声。等一下我一定要告诉妈妈,我竟然做了一个这么荒唐的噩梦。每一年都当把医保钱丢进海里的人,怎么可能会得急病去世,又不是电视剧!
忽然,眼角的泪水就不知觉地流了下来。我的心,怎么会这么难受,好像有人用刀子硬生生地剜去了一大块,现在要是剖开我的身子,一定能看到我的心脏少了一大块的肉血肉模糊地躺在身体里。
“你给我起来!”白千赤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猛地将我从床上拉起来。
我的身体像是一滩湿泥一样,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他一放手我又再次倒了下去。
白千赤站在床边又生气又心疼地看着我,声音颤抖着开口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颓废下去?你不管游游了吗?妈的遗体还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躺着呢!你也不管了吗?”
我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说道:“不关你的事,你走吧。回阴间也好,去寻觅新的人间女子也好。”
“那游游怎么办?”他试探地问。
游游?
我的身子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你已经把妈妈从我身边夺走了,现在还想把游游夺走吗?”我仰着头问道。
“这是她的命数,我没办法更改!”白千赤说。
“噢,命数?那你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把我平静的生活搞得一塌糊涂,也是我的命数吗?”
说话的语气宛若严冬的飞雪,将飘着暖气宿舍一下子拉到了十二月。
“你情绪太激动了,我们没办法沟通,你自己冷静一下吧!”说完,白千赤再次消失在我的眼前。
站在一旁的游游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颤抖。
我流着眼泪从床上爬到游游身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像是抓住我生命中最后的一缕稻草一样,不停地哭泣着。
“游游,妈妈没有妈妈了!再也没有了......”
......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胡乱抹了下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轻咳了两声,才又接起电话。
“喂?”
“您好!请问是安眉,安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轻柔的女声。
“嗯,我是。”
“您好,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护人员。因为我们医院的资源有限,所以是要求家属尽快将亲属的遗体移送走的。请问安女士什么时候有空来办理一下手续,然后将您母亲的遗体移送走呢?”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对不起,因为家里就剩我这么一个孩子了。很多事情我还没有解决好,所以我妈的遗体可能还要暂时先存放在你们医院。”
“哦,这样啊!安女士,我们医院能够理解您面对母亲离世的心情,请您节哀,也请您尽快。”
“好的。”
挂掉电话之后,我抱起游游放在了床上,对她说:“游游乖,妈妈现在去洗个澡,你哪里也不要去乖乖地呆在这里好吗?等妈妈洗完澡就带你去买吃的,然后我们去找嬷嬷好不好?”
游游微微地点点头。年幼如她,似乎也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情,将小手抓住了我的指头,眨巴着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差点,泪水又要再次绷不住。趁着自己还忍得住的时候连忙冲进了浴室里。
镜子前的自己,头发凌乱,双眼无神,惨白而又疲惫的脸庞。身上的衣服也因为两天没换过而发出了难闻的味道,浑身都被汗水浸染得粘腻。
往脸上泼了一把冷水,冰凉的水碰到脸上的一刻所有的迷惘似乎都像是迷雾遇到了阳光一样消散了。
白千赤说的对,我不能在这样下去了。我已经没了爸妈,游游还这么小,如果我再这样日渐堕落,那一切才会更糟糕。
因为不是热水供应时间,匆匆洗了个冷水澡我就出来了。
“游游,妈妈洗好了。你快点把黑纱戴上,我们准备出门。”
黑纱是床头鬼婆婆送给游游的礼物,用的是千年蜘蛛黑寡.妇的丝编织而成,轻薄透气,但又能够抵挡阳光的侵袭。
“游游?”在阳台吹头发的我见游游一直不回应我,便再叫了一声。回头往屋里看去,床上早已空空荡荡,游游却不知所踪。
我连忙丢下手中的吹风机,冲到屋里。黑纱还放在桌子上,门却是开着的。
完了!我的心一抽,惊慌失措地往楼下跑去。
“游游!游游,你在哪里?”
“游游,不要闹了,快点出来吧!”
......
我把宿舍楼上上下下都找遍了,甚至连楼下的小花园都找过了,就是没有看见游游的身影。
最坏的念头已经在脑海中升起,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中泛滥。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应该让你跟着你父君的,他一定不会像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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