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静了一静,苏辛夷笑了笑,不过是想激怒她的浅薄伎俩,她慢条斯理地徐徐开口,“说起来当初尤夫人与殿下一别粗粗算来也有十余年了,我听殿下曾提过一句,夫人自从离开京城之后只给殿下来过一封信。”
苏辛夷这话一出,尤夫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当初她随着丈夫前往潞州,潞州茶马司虽然现在油水足,但是当初却的确是苦差事,地处偏远,少有人烟,她习惯了京城的繁华,又怎么能习惯那种地方。
所以她便给太子写信,希望太子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希望丈夫能换一个更好的差事,但是她接到了太子的回信,太子并未答应,只说他年幼不理政事无法进言。
当时她正在潞州受苦,看到这封信自然是气急,她可是太子的亲姨母,这点事情太子都不肯相帮,还有什么亲情可言,一怒之下自然就没再与太子联系过。
又过几年潞州的情形逐渐好了起来,只是那时候她也不好意思与太子无故联系了,毕竟当初是她主动断了联络。
但是,她万万想不到,太子居然连这样的事情都跟太子妃说了,脸上岂能挂得住?
尤夫人强压下心里的心虚与怒火,看着太子妃力持镇定,思量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太子妃有所不知,当初我随着拙夫前往潞州,那时候的潞州十分荒凉,人烟稀少,整日只能与马匹为伍。我抵达没多久就因水土不服病了,断断续续一两年才逐渐适应。后来又陆续生了几个孩子,整日里忙得团团转,且知道殿下在京城一切安好,也就没再轻易打扰。”
这话说得真是漂亮。
苏辛夷一脸真诚地点点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作为人妻自然要为夫家着想。夫人为尤大人开枝散叶,教养子女,实在是无暇给殿下写封家书,细细一想确实情有可原。”
什么叫做实在是无暇?
什么叫做细细一想?
尤夫人给太子妃这暗中讽刺的差点当场变脸。
“太子妃说的是,如今太子妃嫁入东宫,等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就明白臣妇的苦衷了。”尤夫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慈和的样子。
苏辛夷笑,“夫人言之有理,等我与殿下有了孩子,殿下自然会为了我们的孩子殚精竭虑,如夫人所说,也委实没什么闲暇去管外人的事情。”
外人?
谁是外人?
尤夫人听着太子妃明晃晃地讽刺她之前的话,因为她说有了孩子才无空暇与太子联络。
“说起来太子妃与殿下成亲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好消息?太子毕竟是先皇后的独子,子嗣为重,太子妃也得为殿下考虑一二。”尤夫人看着太子妃夹着几分戾气开口。
苏辛夷岂能不知尤夫人的恶意,她一脸幸福笑得羞怯的开口,“殿下说我们新婚不急着要孩子,况且父皇与母后也并未催促,夫人委实不用担心。”
尤夫人的脸色一瞬间都有些给惊住了,谁家的新妇听到这样的话不得诚惶诚恐地表示会为夫家的子嗣尽心尽力。
听听太子妃这话,什么叫做太子不急着要孩子?
什么叫做陛下与皇后的催促?
什么叫做她不用担心?
不就是拐着弯骂她多管闲事?
尤夫人脸色一沉,“我毕竟是太子的姨母……”
“哦,十多年不曾联系的姨母。”
尤夫人:……
“太子妃,不用如此挑拨太子与我的关系,毕竟我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哦,有血缘关系的也不只是亲人。”苏辛夷笑得意味深长,“说起来当初尤姑娘来京城的那日,我恰好在城外遇到她搭乘父皇下属的便车,可真是巧啊。”
尤夫人的脸色终于撑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太子妃,话不可乱说,事关小女的声誉,此事我必然会与太子分说明白。”
“尤夫人,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你确定要我把事情认真的查一遍?”苏辛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说起来,尤姑娘也是好胆色,当初夏日宴上,胆敢碎杯引人注目,当初这件事情在场的众人皆可作证,当时尤姑娘望着陛下的神色,我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夫人可需要我为你转达一二?”
苏辛夷懒得再与尤夫人周旋,直接把她们谋划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曝露出来,凭什么心怀恶意的人还能伪装善人?
凭什么这些人还想借着太子向上爬?
配吗?
不配!
“你……”
“我什么呢?尤夫人可是要慎言,以下犯上,藐视皇室,夫人纵然不担心自己,也得为尤大人担心一二不是?”苏辛夷笑得越发的亲切。
尤夫人恨得直咬牙,这是拿着她丈夫的官职威胁她!
但是她确实心中有鬼,当初也的确有把女儿送进宫的意思,脸色阴晴不定犹如开了燃放般,她听嫂子说太子妃胆大妄为,但是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女人家嫁了人可不比在娘家时,嫁给了太子妃便是皇家妇,言行举止岂能随心所欲?
但是现在太子妃的话,一刀一刀地把她的脸皮摁在地上剥,终于明白嫂子的胆大妄为为何意了。
纵使她脸皮厚,此时也扛不住了,强压着火气告辞。
苏辛夷送也未送,只让翠雀代她把人送出去。
苏辛夷看着尤夫人的背影简直是心旷神怡,对付这种拿着亲情当武器,脸皮尤为厚的人,就得一刀劈开她的假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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