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二老爷的脸色很难看,一双眼睛盯着妹妹质问,“你也是这么想的?家里对你有多好,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你就由着你儿子这么跟我说话?”
翁姨娘正要开口,却听着儿子又说道:“对我姨娘好?若是真的对我姨娘好,就不该让她给人做妾,就该让我这个做儿子的能喊一声娘而不是姨娘!这就是翁家的好?我瞧着这好也不过如此。”
翁姨娘跟翁二老爷的脸色难看的有一比,随即翁二老爷怒道:“你以为当初家里没阻止她?是她自己非要死活给人做妾。”
“那也是没真心要阻止,要是有如今你们算计我姨娘与我们兄妹的心思,当初姨娘怕是也做不了。归根究底,翁家不也是觉得苏家是门好亲事,只是做妾到底不光彩,所以你们就把救命之恩那点事情时时刻刻挂在嘴边。”
苏滁这话说得可谓是十分刻薄,翁二老爷好悬没给气过去。
翁姨娘侧头看着儿子,想要说什么,但是瞧着儿子对着她微微摇头,翁姨娘一瞬间灵光闪过,立刻看着二哥就道:“滁儿说得对,当初我是闹绝食,但是大嫂与二嫂偷偷给我送吃的,还安慰我做得没错,这些年我一直感恩翁家对我的情谊,所以我哭着闹着想要把女儿嫁回去,想要儿子娶翁家的女儿。”
翁二老爷神色一变,“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是你自己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
翁姨娘闻言心头一梗,这件事情几乎是他们母子三人之间最大的隔阂,她哭着说道:“是,是我鬼迷了心窍,想要把孩子送回翁家,不就是想着能与娘家的关系更亲近点。但是,二哥,做人得讲良心,要是你们死活不同意我能非要这么做?大嫂表面上不喜欢这婚事,不想要她的儿子娶我的女儿,可是转头她身边的管事妈妈就说她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怕外头觉得翁家的嫡长子娶个庶女面上无光,所以才做做面子事儿摆出一副不喜这婚事的样子给人看,你摸着良心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苏滁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隐情,他跟妹妹一直以为就是姨娘想要给自己找个靠山,想要继续依靠翁家,所以才非要妹妹嫁回去。
苏滁到底是年轻,此时就有些压不住了,他满面火气地看着翁二老爷,“原来竟是这样,好,真是好,翁家正反两张脸,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你把我们苏家的人当成什么?能由着你们几次算计?这事儿我要跟父亲说,我倒要看看翁家怎么跟苏家交代!”
“不可!”
“滁儿,不可!”
翁二老爷跟翁姨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
苏滁冷笑一声,看着翁姨娘,“姨娘,你现在还糊涂吗?翁家打从一开始就没拿着你当一回事儿,或许从你一定要跟着父亲开始,他们就不把你当翁家正经姑娘了!”
翁姨娘这么聪明的人,她又不傻,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她就隐隐明白了,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一直自己骗自己。
那时,她跟三夫人的关系十分的恶劣,在整个国公府也没有后路没有依靠,就算是她喜欢的男人,就算是三爷也喜欢她,但是也不会为了她让三夫人下了脸面,那些年她是真的觉得很难,所以娘家就是她唯一的依靠。
她这么多年一直这么告诉自己,也是这样做的,现在被儿子一掌将这个泡沫劈开,翁姨娘只觉得从头到脚的伪装都被撕开了,这是她最后的体面,也没了。
翁姨娘身子一软坐回椅子里,双眼无声地往下流泪。
苏滁一见眼眶也红了,于是更厌恶翁家,他看着翁二老爷怒道:“这是翁家最后的机会,我只是转达父亲的意思,翁家愿意配合至少还有一条明路,如果执迷不悟的话,那么就不要怪苏家翻脸无情。”
苏滁说完过去扶起翁姨娘,“姨娘,我今日出门前母亲把我叫过我,她跟我说,我的婚事也很快就会定下来,您这个做姨娘的也该回府了。您以前住的院子,母亲也让人重新收拾了一遍,您跟我回去吧。”
翁姨娘抬头看着儿子,嘴角牵了牵,想要笑一笑,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以前巴不得能回国公府,但是现在却一点也不愿意回去。
但是,她要是不回去,儿子娶妻后,他们小夫妻在府里怎么抬起头?还有女儿,这次的事情也是受了她的牵连,怀着身孕还要奔波。
翁姨娘一直认为能帮衬自己的娘家,却在紧要关头落井下石,她为了自己的私利对不住的儿女却伸手拉住了她跌下悬崖。
翁姨娘一直认为自己的选择没错,但是只有这一刻她后悔了。
当年,若不是她对三爷一见钟情,没有非要以救命之恩裹胁,以翁家当初的情景,她也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她的儿女也会是嫡出的子嗣,能抬头挺胸好好地站在人前。
翁姨娘强忍着不想哭,但是眼泪却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姨娘。”苏滁拿出帕子给姨娘轻轻擦擦眼泪,“别担心,母亲亲自让人给您收拾院子,就是愿意让您回府,只要您回去后好好地过日子,以后会更好的。”
翁二老爷一见立刻说道:“小妹,这话你听听就算了,你也不想想,你跟苏三夫人争了一辈子,她能轻易放过你?你可不要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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