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寒峤过来的时候，李招弟已经在病床上睡熟了。尹碧溪正守在床边，轻手轻脚地给她盖被子。
尹寒峤的脚步一顿，没有进去，只站在门边勾了勾手。
“以后打算怎么办？”等尹碧溪出来，他张口便问，“你妹妹已经满了16岁，被收养也不可能。带回家里？”
尹碧溪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医生说，她的精神状态不大好，最好能在疗养院住一段时间，找个心理医生。我也成年了，能挣钱养她了。”
“长大了。”尹寒峤轻哼了一声，不过难得没有带讽刺的意思。
“你和李夏叶是怎么回事？”他直接问道。
“没什么，”尹碧溪还是一样的说辞，“不太熟。”
“你撒谎的时候永远眼睛往右下瞥，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尹寒峤语气肯定，“你怕他。”
尹碧溪没想过会被发现，还是被这人发现，不禁有些慌乱，“我怎么会怕他？我都没见过他几面。”
尹寒峤却不理会他的解释，“是怕他会抢走你在家里的位置？”他看了一眼尹碧溪，“看来不是。”
“是怕他怪你占了他19年的富贵？”尹寒峤眉头一挑，“接近了。”
尹碧溪努力板起脸，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标准的面瘫。这个人，怎么像会读心术似的？
“还是说，你在担心，”尹寒峤略弯下腰，凑近了些，望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的自私只是因为成长环境太差，换做你在那里长大，照样会变成随意欺辱别人的人？”
尹碧溪一僵。
“是这个了。”尹寒峤重新直起腰，语气嘲讽，“说让你学聪明点，还委屈得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尹碧溪鼓起勇气瞪他，“这样想有什么不对吗？”
尹寒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然转到了另一个话题上，“你小的时候，不到两岁，在外公家里，和那些孩子去田里玩。”
尹碧溪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起那么久远的事情。
“领头的那个年纪大些，在小溪里钓了不少龙虾和小鱼，打算就地在河边烤了。处理龙虾要掏去脑袋，拔掉虾线。处理鱼要在石头上拍死。小孩的心里没有轻重，也没有善恶，大孩子做什么就跟着做。”
“只有你，”尹寒峤往下瞥了一眼尹碧溪，“求着我去救小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尹碧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哪有这样的人啊？好好说着话，突然就提起别人的黑历史。
“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尹碧溪强辩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从小到大，你生气的时候会迁怒别人吗？”
“不会，但——”
“是因为爸妈教过你这样不好，还是因为你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愿意看到别人难受？”
尹碧溪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都有。但是我这样，是因为爸妈给了我足够的爱，有他们教我，我才能变成现在的自己。没有谁生下来就明白道理，李夏叶、你的亲弟弟，能正常地在尹家长大，肯定也是像妈妈一样温柔的人。我正常地长大，或许最好也不过是一个——”
“怎么？”尹寒峤挑起了眉，“那还需要我继续说你从小到大，冒着我的怒火，和多少小青蛙、小金鱼、小桃核，甚至饼干袋上的小熊交过朋友？”
“……”你不是已经说完了吗？尹碧溪憋着气说，“不用了。而且，你对我和他，都太先入为主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他也绝不是你以为的那么坏。”
尹寒峤冷哼了一声，只道：“再糟糕的兔窝里，也养不出会吃肉的兔子。但再好的动物园，也无法让一头狼吃素为生。”
尹碧溪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过来，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尹寒峤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抱怨李夏叶……尹碧溪犹犹豫豫地开口：“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尹寒峤依旧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直接转身，“爸到楼下了。”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对自己的亲弟弟那样不讲情面……还罕见地提起以前的事情，就为了安慰他。都说女人的心难猜，可尹寒峤准能在女人里也拿到冠军。
但尹寒峤实在难得给他好脸色。尹碧溪也胆子大了一些，在他身后亦步亦趋，“那为什么？”他小声却不间断地问道，“为什么要安慰我？你说的狼，是李夏叶吗？为什么？你不喜欢他？你不是——”
尹寒峤突然脚步一停，转头冷冷地看他。
尹碧溪识趣地闭上了嘴。
尹寒峤朝他伸出了手。又要掐他了？尹碧溪连忙往后躲去。尹寒峤却是两手指捉住他鼻子，力道不大，但就像对待玩具熊似的，轻揪了两下。
“我今晚回M国。等我回来——”
他说得意味深长，足以让尹碧溪脑补出许多恐怖的东西。
等送完尹寒峤回来，已经是晚上一点了。尹碧溪困得厉害，只在手机的自动提醒下点了游戏更新，之后就睡得人事不省。
所以等他一边刷牙一边掏出手机的时候，才会格外的惊喜。
第三版的《饲养小白兔》画面比之前精巧了些，最让人意外的，还是那只守在小白兔身边的神气老鹰。
尽管大家都是像素块，但比起小白兔怎么看怎么傻乎乎的模样，这只围着小兔缓缓踱步的老鹰，却看起来特别有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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