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到李从璟等人耳中,三人面面相觑,不禁失笑。
李从璟实在是不得不佩服这些制造传闻的家伙,幻想的本事真是不赖,他们若是知道此刻他们口中的正主就坐在他们旁边,也不知是什么模样,估计得惊呆下巴。
听到人家当面夸赞自己的容貌,说自己和李从璟是天作之合,任氏不免羞红了脸,微微低着头只顾着吃饭,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这从她心不在焉的举止中就能看得出来。
惜玉捧着心口,又是顾影自怜又是花痴的叹道:“哎,也不知我惜玉,何时能碰到命中的如意郎君,若是有人在外如此祝福奴家,奴家便是少活十年都心甘情愿了!”
闻言,李从璟和任氏差点儿没一口饭喷出来。
开元寺外有一条小河潺潺流过,吃完饭,李从璟和任氏在河边漫步,惜玉被两人甩在后面好几步。她颇为不平的望着两人的背影,手里掰扯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扯来的花草,气呼呼的腮帮鼓鼓的。
春去夏未至,小河边杨柳依依,随风轻舞,河水清澈。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沙弥,正蹲在河边,从瓮中捧出一条小鱼放生河中。李从璟和任氏走过他身边时,小沙弥站起身,微笑看着小鱼游走,双手和什轻念一声“阿弥陀佛”。
从眼前趣事聊到天南地北,李从璟和任氏最终的话题回到了情爱上,李从璟肚子里爱情故事多得一箩筐,一个杜十娘的百宝箱,一个崔莺莺和张生,拿出来哄骗任氏这种待字闺中的少女,实在是手到擒来。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正午的骄阳滑落成西下的夕阳,李从璟和任氏便在河岸边的杨柳余荫下告别。经过大半日的相处,两个就要成亲的人之间,那股生疏感驱散不少,面对彼此时都自然了许多。
临走之前,任氏鼓起勇气凝视着李从璟,温柔如水道:“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偕行。妾身虽不能与君同去沙场征伐,但妾心会一直跟在君之身边,若那明月,总在君侧。无论来日若何,妾不负君,望君亦不负妾。”
她没说“君不负妾,妾不负君”,她说的是“妾不负君,望君亦不负妾。”
李从璟拉着任氏的手,看着她的眼眸道:“卿不负我,我不负卿,终生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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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外,在曹氏等众人面前,任氏泪眼朦胧,仍是坚定的望着李从璟,道:“君远行,妾相送,君归来,妾相迎。妾不负君,君不负妾。”
李从璟为任氏拭去眼角的泪,柔声道:“有美一人,婉如清扬,身远在千里,心近在身侧。君君妾妾,妾妾君君。”
曹氏瞧着自己的儿子和未来儿媳如此情意难舍,既是欣慰又是感动,转过身悄悄摸了一把泪。
将任氏拉到自己身边,曹氏对李从璟道:“去吧,我儿,你是人间难得好男儿,当为国再立功勋,光耀门楣。儿媳有为娘帮你照看,你大可放心。”
李从璟向曹氏深深一礼。
好不容易分别,李从璟和李嗣源策马一同出城,官道上一路奔驰,到了岔口,父子俩也要分别了,李嗣源激励李从璟道:“从璟,王彦章的人头就在河上摆着,你若是来晚了,别怪为父不留给你!”
李从璟抱拳:“父亲放心,孩儿不会比您晚到的!”
父子俩相视大笑,就此分别。
来魏州的时候,李从璟带了一些随从官吏,向朝廷汇报怀州的工作,这些人早已归去,现在李从璟在路上赶路,身边就只有两名贴身亲卫。赵象爻等五十人本是要与李从璟同行的,不过他们到底是军情处的人,李从璟也不想他们多在人前露面,就让他们在后面缓行,待他与李嗣源分别之后,再加速赶上来。
半路上,李从璟打开任氏递给他的包裹,里面却是一双崭新的布鞋,手工精细。想起任氏的模样,李从璟心中一暖。
一路疾行,正午时分,李从璟到了一家驿站外。
驿站发展到现在,早已不仅是官方信息传递的中转站,作用已广泛很多。李从璟眼前的这座驿站,不大不小,前后两个院子,前院设酒馆,作为来往行人歇脚吃饭的所在。
“军帅,要在驿站用午饭吗?”两名亲卫中的一人在马上问道,他面相粗狂,身材高大,名叫七月,据说是在七月出生的。
“歇歇马,你我顺便也吃顿饭,就在这里等赵象爻他们前来。”李从璟边说边下马。
“大爷您来了,里面请!”酒馆小厮笑着迎上来,为李从璟等人牵马,瞧他的模样,全无官门中人的做派,倒像是地地道道的酒楼跑堂了。
“伺候好这几匹马,好水好食招待,依照你们这最好的标准,银子不会少你的!”说这话的是亲卫名叫初三,生得一副精瘦身板,眼小鼻子尖,和七月站在一起,对比很明显,据说是初三日生的。
他和七月是双胞胎兄弟,如此说来,这两人出生的准确时间应该是七月初三。不过他们只有两兄弟,没有第三个叫某某年的,要不然别人仅是听他们的名字,就知道他们是何年何月何日的人了。
大堂里人不少,总共五张桌子,有三张坐满了人,只有中间两张桌子空着。其中两张桌子都是汉子,另一张桌子上倒是有个妇人,头上裹着一方手帕,着碎花裙,模样俊俏,看她的风情和年纪,应该是少妇无疑,看见李从璟进来,竟然抛了个媚眼儿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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