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疾驰中哐当作响,车厢也随之在蜿蜒的轨道中晃动。
“睡一会儿吧,等到了下一站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火车已经开了一天时间,刚刚进入东北地界,秦浩跟李存义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有些笨重。
“老爷子,这是带孙子走亲戚啊?”
对面坐着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刚刚在上一站上的车,目的地也是奉天,从他们说话的口音来看,应该是奉天当地人,男子长相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有气质,女子眉目如画青春靓丽,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李存义闻言眼神有些暗淡,他少年好武三十岁前遍访名师学艺,中年因国难奋起加入义和拳,后来又为筹备中华武士会殚精竭虑,回首看来他这一生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没有子嗣。
不过,也只是神伤一时,很快李存义就颇为自豪的看了秦浩一眼,说道:“这是我徒弟。”
“哦?老爷子是做什么的?”年轻男子好奇的问。
“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李存义淡淡的道。
“原来是位老拳师,失敬失敬。”年轻男子冲李存义拱了拱手,他的妻子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秦浩,似乎是觉得这小男孩长得很好看,居然是练武的。
李存义笑了笑,谦虚道:“哪里哪里,会些庄稼把式罢了。”
闲谈中,秦浩得知年轻男子是一位大学老师,女子则是报社记者,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位大学老师跟他的报社记者妻子很多观点其实并不一致,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争论起来。
“要我说啊,这帮混账军阀一个个盘剥百姓比清廷还要狠,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推翻清廷。”大学老师说到军阀混战下,百姓流离失所的景象时,不禁神情激动。
女记者立马反驳:“陈老师,你的逻辑就很有问题,没错,现在军阀混战老百姓的日子确实难过,可清廷在位时老百姓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了吗?八国联军,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些洋人个个都把我们当肥肉,谁来了都可以啃两口,清廷的腐朽是有目共睹的,一日不推翻清廷,我华夏四万万同胞就一日没有出头之日,唯有革命才是救亡图强的良药。”
“我相信北洋军阀的败亡是一定的,南方国民政府一定会收拾乱局,扫平内乱,拨云见日。”
二人虽然争论从未停止,双方谁也没能说服谁,但始终都保持着就事论事的态度,这倒是让秦浩不禁心生感慨,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一方面腐朽陈旧的清廷门户被洋枪火炮轰开,人民备受压迫,流离失所。
一方面国门被轰开后,无数有志青年开始积极投身这场时代的洪流当中,甚至不惜牺牲用鲜血跟生命来为国家、为四万万同胞寻找一条崛起的道路。
李存义看着面前这对年轻夫妻,也是含笑点头,如果放在五十岁,他绝对是坚定的“保皇派”,但后来创办中华武士会,在叶云表等一众有志青年的影响下,他对革命也有很高的热情。
正当此时,一队扛着步枪的士兵来到这节车厢,一下子车厢里的氛围就变得紧张起来。
“把证件都拿出来,速度快点!”为首的军官骂骂咧咧右手按在手枪的枪套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拔枪射击的架势。
这可把车厢里的民众吓坏了,一个个赶紧去掏证件,这个时期还没有标准的身份证,就是一张硬壳纸折成两页,内页上标注着身份信息。
“赵德柱?这是你吗?连张照片都没有,你就想蒙混过关啊?我看你像是刺探军情的奸细,带走!”军官一把抢过第一排男子手里的证件,只是瞥了一眼,就下令抓人。
两名士兵立马就要把人拖走。
赵德柱吓得立马求饶:“军爷、老总,这真是我,要不您再好好看看。”
说着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士兵。
士兵眼珠放光,接过钱看向军官。
军官立马笑呵呵的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嗯,我看错了,原来是有照片的,那就放了吧。”
“谢老总,谢军爷。”赵德柱如蒙大赦,连连作揖。
车厢里其余人见状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这帮兵痞就是来打劫的,心里虽然愤怒,但也只能忍痛破财免灾。
年轻老师见状恨恨骂道:“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
女记者也是义愤填膺:“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一路军官带着士兵搜刮了不少钱,就在一行来到秦浩对面的座位时,见到女记者长相秀美,军官两眼放光,随即一脸坏笑的就要往女记者身边坐,吓得女记者直往里缩,紧紧靠在丈夫怀里,这才避免被他碰到。
“小姐,一个人啊,这一路上可不太平,要不要我保护你啊?”
陈老师见自己妻子被调戏,气愤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我要去告你!”
“关你屁事,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军官见对方居然敢坏自己的好事,直接就拔出手枪,狠狠拍在桌面上。
陈老师又惊又怒,但黑洞洞的枪口下,他也只能跟妻子换了个位子,将她护在身后。
其余士兵见状也都纷纷举起步枪。
女记者颤声道:“我是新青年的记者,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几个兵痞一脸的无所谓:“记者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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