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默默地看着静静地躺在锦被上的柳清君, 他那样虚弱, 似乎只要自己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魂飞魄散, 可是却不能停止对自己的威胁。如果他死了, 自己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有, 所以一定不能让他死。就算自己死,也不能让他死。
他病的那样重, 自己就算能救,只怕很长时间内也是功力受损,其损等同于破功。但是他宁愿自己破功,也不要柳清君死。
他冷冷地笑了笑, 一双水溶溶的眸子瞬间光华澄澈,宛若寒泉。
长天从炕橱上掏出一只羊脂白玉的细净瓶放在他跟前, “王爷, 这是我们秘制的混元丹,能提升内力,保护心脉。”
沈醉依然静静地看着柳清君, 唇角扯出一丝冷笑, 伸出手,长天倒了三粒在他的掌心, 看也不看便吞了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 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流入丹田,然后一团温热之气幽幽弥漫, 扩散进奇经八脉, 在心脉处汇拢。
“这样的药丸世间少有, 谢了!”沈醉冷眸一挑,看都不看长天一眼。
长天神情一凝,跪在一侧,俯首道,“王爷请您见谅,等您运功完毕,小的一定送上解药,对您的身体和内力不会有任何的危害。”混元丹附了一种无色无嗅毒药,他知道沈醉定然能知,他也不想隐瞒,公子在上,他不能冒任何一丝风险。
沈醉转首看向他,耸了耸肩笑道,“你做的很对,若是我,或者我的随从也会如此。”
说完抬手拉住衣襟,将衣衫撕下来,长天立刻将柳清君扶起,让他盘腿背对沈醉而坐。
当沈醉将内力绵绵不绝地输入柳清君体内,扶着他的长天神情耸然,没想到沈醉看起来二十五六岁,竟然有如此精纯的内力。细细分辨下不禁越发耸然,心头大震,果然是纯阳神功。难道?心神一震猛颤,忙运功收敛,也许苍天总是如此弄人,他们寻遍大江南北,找不到花师叔,可是没想到沈醉竟然会花师叔的内力。
普天之下早已经绝迹的纯阳内力。长天此刻心神俱颤。
沈醉不断地推动内力,脑海里却总是盘旋着她那双含泪的眸子,那样一种想法不止一次地冒头,让他多年的修为定力竟然似完全消失一般。
如果换位,自己是柳清君这般模样,她会如何?也会伤心至此吗?她答应自己的那些,不过是因为无奈,或者无从选择吧。
各种想法纷至沓来,让他几乎无法承受,内力下意识地输送,突然心底一阵刺痛,从丹田生出一股寒凉之气,丝丝缕缕,如有生命的针一般蜿蜒而上。
心头大惊,纯阳内力如果产生了阴寒之气,那就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忙收敛心神,凝聚内力,去包裹融化那股冷寒,片刻额头渗汗,一股股腥甜涌上喉间,他舌抵上颚,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长天意识到不对劲,忙吞下两粒丹药,一手扶住柳清君,抬掌抵在沈醉胸口。虽然他不是纯阳内力,但是也偏向刚猛,内力融入,运行一周,沈醉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能够当机立断,毫不犹豫,他有夜海的风度。
房间里暖融融的,让人昏昏欲睡,那样迷离不清的梦也似乎是缠人的藤。裴菀书揉了揉眼睛,却猛地爬起来,“波澜,波澜!”她大叫着,跳下床踩着鞋子就往外跑。
门口人影一闪,波澜端着红木托盘进来,上面白瓷碗热气腾腾,裴菀书却无心吃喝,立刻就要往柳清君的房间跑。
波澜忙拦住她,“小姐,王爷还在帮公子疗伤。您还是等等吧!”
裴菀书推了他一把,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站在门口却听不到声音,然后轻轻地走到窗口,依然听不见,只好回去门口慢慢地等着。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干冷的空气还是呛得胸口发痛,忍不住闷闷地咳嗽了一声。
片刻,“吱呀”一声,门开了。
沈醉一身玄衣,冷凝如墨,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她。
看到他裴菀书只觉得松了口气,想上去拉他的手,结果腿脚僵硬,晃了晃“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沈醉蹙了蹙眉头,想上前抱她,却忍住,看也不看她转身便往外走。
“沈醉!”她伸了伸手,去抓他的衣摆。
沈醉转身垂首,居高临下对视着她。
“小欢,你自由了,”他面无表情,声音清冷,语气低沉中带着无限遗憾,“你不再是瑞王妃,不再是我的小欢。”
“你,你说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为何现在要说这样的话。
“诚如你听到的,裴菀书,我们契约上说明,什么时候终止契约在我。如今,我还你自由。我们两不相欠,互不相干,你是你,我是我,我们再没有什么纠缠。”
他黑眸沉沉,带着隐痛的笑意。
裴菀书呆呆地看着他,胸口如被闷雷击中,一动不动宛若雕塑。风吹拂着他墨黑的发丝,下雪了吗?为何他双鬓间拢着刺眼的白光?她伸出手,颤抖着去抓他的衣角,慢慢地起身抬指抓他的头发。隐在墨黑发中的银丝,如利刃刺穿她的心。
沈醉抬手握住她冰冷僵硬的手,用力地暖了暖,却将她轻轻地推开,走了两步,再度回头朝她笑。
那笑容仿若春回大地,青草碧野,春水荡漾,他说,“小欢,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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