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起兵对抗朝廷,海商们损失巨大,不仅要扔进不少钱财,并且海贸也会受到影响。
有了千万石米粮瓜分,损失未必能全弥补,但大部应该能补上。
毕竟,大战一起,南直隶粮食大幅减产,粮价每石至少能提到三两以上,这部分受益还是颇大的。
而对于长远利益来说,受的损失也值得。
于是,大家对郑芝龙赞不绝口,并信誓旦旦要追随他们,将来也与他们共进退。
郑芝龙享受这赞誉,李魁奇和刘香两人则暗自不爽,这次谈判虽是郑芝龙牵头,但他们也是主要参与者,凭什么功劳都落他头上?
心里都想,等南直隶事了,大家还是各自分开为好,免得像何斌他们仨一样,迟早被郑芝龙给吞了。
盛赞过后,郭怀一提困难:“大首领,大家皆忙于战事,这海贸货物来不及收啊。”
“无妨。”郑芝龙摆摆手,“我与弗朗机人和红夷人说好,等战事结束,我们再组织货源。他们反正也要参与战事,到时直接在南直隶装货,还省得我们运输。”
“好!”一个漳州海商大赞,“大首领不愧是领头人,考虑得就是周全。”
海盗、海商们纷纷称颂,郑芝龙得意地哈哈大笑。
而李魁奇和刘香两人,表面上跟着哈哈笑,心里则恨得直咬牙。
郑芝龙分派好运粮的人船,招呼大家畅饮,但给何斌、郭怀一和李国助使个眼色,示意他们适可而止。
宴会散后,何斌三人悄悄来到郑芝龙住处。
让三人坐下,郑芝龙一脸和气地笑道:“三位兄弟,大哥不是真的要打压你们,而是形势使然,装个样子给人瞧的。”
“大哥,怎么说?”李国助非常上道,表现出一个好奇宝宝的样子。
扫了郭怀一和何斌一眼,见他俩是将信将疑,郑芝龙觉得很正常,随即解释道:“三位兄弟,此战过后,大哥我也打算要个官身,今后与李魁奇和刘香必然分道扬镳,需要提前布局。”
这死东西,算计完我们,又来糊弄我们,与他一道算计李魁奇和刘香。
郭怀一暗自好笑,问道:“大首领,让我们去抵挡沈有容,跟你的布局又有何关系?”
他的疑问,符合他的人设。
郑芝龙道:“朝廷此次战败,江南缙绅不仅要废除新政、遵从祖制,并且会逼迫袁可立、孙承宗等退出朝堂,沈有容自然不能再待在登州。”
说到这,见三人仍不明白,郑芝龙暗自得意,笑道:“三位兄弟,顾三麻子放弃长江口,正好给了我们一个灭他的机会,如此长江口将是我们的天下,往北贸易大部将落入我手。”
这死东西,他要算尽天下人吗?
郭怀一甚为不耻,又问:“大首领,顾三麻子躲进太湖,那里是他的老巢,我们如何灭得了他?等他一缓过劲,随后可袭扰长江口,到时我等不胜其扰,守也难,弃也难。”
“哈哈哈……”
郑芝龙突然放声大笑,随后又猛地一止,露出一脸凶相,恶狠狠道:“等大战正酣时,你们分兵入太湖,将其全歼于西洞庭山。”
“啊!”
始终入不了角色的李国助失声惊叫,这边正抵挡沈有容,如何有余力剿灭顾三麻子?
郑芝龙看不清何斌和郭怀一,可李国助一撅屁股,他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这就是大哥找你们三个来的原因。”
何斌两人没有开口,李国助却接口就问:“大哥,如何说?”
“先说说布局吧。”郑芝龙道,“阿斌,怀一,大哥准备替你俩各谋一参将,分守吴淞口和舟山。如此,浙闽和南直隶沿海尽入我等之手。”
郭怀一表示疑问:“大首领,我真的是想上岸。”
“我也是。”何斌附和。
郑芝龙摆摆手,道:“这不矛盾。你俩可将参将府设在陆上,不就上岸了吗?”
还能这样操作?
对郑芝龙的前瞻性布局,何斌两人非常敬佩。
但问题是,他再如何布局,布局得再有前瞻性,算计得再到位,可在朝廷的布局面前,不过一场空。
又有什么用呢?
何斌两人暗自耻笑,但李国助却焦急地问:“大首领,那我呢?”
这令郭怀一甚是好笑,你都被许心素策反了,用得着问这狗屁问题吗?
要不是了解这家伙,还真以为他在演戏,虽然从本质上说,这跟演戏也差不多,只不过逼真得有些过分。
心想,这事得跟许心素提醒一下,要不然什么时候,被这家伙坏了大事。
郑芝龙没丝毫怀疑,呵呵笑道:“国助,你别担心,到时给你要个千户所,驻地就放在厦门。”
“可厦门是岛啊。”李国助有些不乐意。
郑芝龙没好气道:“你怎么这么笨呢?兵放在岛上,千户所可建在陆上啊。”
“噢。”李国助讪讪一笑,摸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何斌想到了什么,问:“大首领,厦门岛也在布局之中吧。”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阿斌。”
郑芝龙向三人解释道:“要想在抵挡沈有容之余,又能分兵偷袭顾三麻子,必须练出一支奇兵。而接下来,你们仨在运粮的同时,要在厦门岛上练兵,兵员暂定一万。”
“大首领,我们三个要出三万兵,船只本就紧张,再多一万兵,如何运得过去啊?”
郭怀一提出异议。
“怀一,撤下一万老弱,用新兵替上就是。至于军粮,大哥自然会替你们担当部分。”
郑芝龙算计得滴水不漏。
何斌又提出异议:“大首领,要是出海,招个万把个人倒没问题,可现在是造反,没多少人肯应征的。”
“你们招人时,就说为出海招人。”
郑芝龙刚一说完,郭怀一又提出困难:“大首领,现在闽地海商都在招募人,兵源也紧张啊。”
郑芝龙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我说怀一、阿斌,你们别老讲困难,要想办法去克服困难才是。”
他自己也要招人,自然不会替三人大包大揽。
跟着又说:“这些人,今后就是你们的心腹,在舟山和吴淞口落脚的根本,切不可凑个人数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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