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卿家有所误会,内阁照旧处理政务,只是决策皆从孤出。”
这跟撤了内阁有区别吗?
乾圣建上书房衙门,内阁几成盖图章衙门,还得为乾圣擦屁股,不然就得面临乾圣怒火。
南方今后由上书房直接管辖,内阁能管的也只有北方四省,并且还只是除赈灾、移民外的政务。
现在再被您收权,内阁还有存在必要吗?
“三位大人,监国本就有开府建衙之权。”
高起潜说得一点没错,可得看如今是什么一种情况?
内阁首辅与监国政见不同,你在此时收权,是什么意思,大家不明白吗?
别说内阁,就是部院寺官员都会请辞。
“监国殿下,如仿上书房建衙,京官都会请辞,万万不可啊。”
来宗道一劝,刘鸿训立马附和:“监国殿下,大明南北国情不同,陛下建上书房为的是提高治理效率,而殿下建衙却夺了阁部之权责,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监国殿下,不如仿司礼监例建衙。”杨景辰直接提出建立。
朱由检却眉头一皱,回道:“杨卿,司礼监乃内衙,岂可相仿?”
哪怕乾圣再信任,他都时刻提醒自己,不能落人话柄,得事事小心。
这时,高起潜奏道:“监国殿下,不若将北方四省分治,陕西和河南归新衙门管辖,北直隶和山西归内阁管辖,如此职责分明,也能提高政务效率。”
朱由检并不傻,这是他与高起潜等内侍商议的策略,先佯作要全权,实质只取一半。
能在朝堂做到内阁辅臣,皆是政治敏感之人。
来宗道三人深知信王之意,也知道有乾圣旨意,完全不给信王机会,估计这事也难善了。
三人眼神交流一番,最后由来宗道奏道:“监国殿下,可试试。”
可试试,是指还是要内阁同意,不然君臣对抗起来,政务会瘫痪。
虽然乾圣是不在乎,而且能瞬间接手,可这不是三人所希望看到的。
“行,三位卿家,明日上午答复孤。”朱由检给他们时间去处理。
回到文渊阁,来宗道将信王的意思一讲,张瑞图三人顿时脸色苍白。
他们其实很明白,有乾圣支持,哪怕反对得再激烈,最终输家仍是他们这些阁部重臣。
值房内沉静许久,钱龙锡苦笑道:“来大人,如此的话,恐怕更难劝韩虞臣回心转意。”
“那怎么办?”来宗道摊手道,“今日韩虞臣言辞过于激烈,监国摆明是不信任内阁,我们不同意他同样会做。”
这时,杨景辰开口道:“诸位阁老,仆也觉得,阁部暮气沉沉,已不合时宜,再不奋进必会被裁撤。”
“杨阁老,陛下登基后,京官勤政不少,但要让他们如陕北例,恐怕难以接受。”
张瑞图苦笑,在乾圣朝当阁臣,真是份受苦受累的差事。
刘鸿训接口道:“张次辅,监国组建新衙门,规模不会如上书房那么大,很多政务还是需要内阁来处理的。”
“刘阁老,仆是没问题,可韩虞臣会怎么想呢?”
经过乾圣捶打,别说他张瑞图,就是钱龙锡都能接受现实,唯一的问题是韩爌。
他可是请辞的首辅,无论接不接受,都非常尴尬。
其实,难的不仅仅是韩爌,不仅仅是几位阁臣,部院高官也难。
这不,郭允厚又进乾清宫请见。
江北战役后,漕运逐渐正常,漕粮大量北运,可漕银却分毫未来。
并且,在可预见的将来,漕银也看不到进京迹象。
因为,漕运公司还承担往洛阳运粮重担,没运漕银的运力。
朱慈炫正在瞧信王与内阁打架的热闹,听到郭允厚请见,便让人传召。
待其坐下后,朱慈炫温和地笑道:“郭卿,好久没来朕这窜门了。”
这是窜门吗?
财政部富得流油,户部却早揭不开锅,陛下你不知道吗?
心里吐着槽,郭允厚厚着脸皮道:“陛下,官俸拖欠多时,而漕银却迟迟不至,京官都揭不开锅了呀。”
“咦,”朱慈炫佯作惊讶道,“郭卿,北方政务已交信王,你有困难去找信王啊。”
郭允厚嗤嗤笑道:“陛下,漕运公司可是内务府衙门,监国信王管不着。”
不运漕银,就是朱慈炫的意思。
哪怕海运来百万石米粮,他依然下令孙传庭运粮,这是为乾圣三年后旱灾加重准备。
“高伴伴,内务府在京银两可富裕?”
“陛下,一两百万银两,还是抽得出来的。”
“那就划给户部一百万两,让孙传庭从漕银中扣除额度,就近转给内务府。”
高时明领旨后,朱慈炫对郭允厚道:“郭卿,北方缺的是粮,运银北上不划算。”
“陛下,可京官薪俸已货币化了,不运银发不了官俸。”
郭允厚叹苦,但朱慈炫不上当:“郭卿,北直隶也是有逮赋的,不妨派员查查。”
“陛下,北直隶田产七八成入内务府,找谁查逮赋去啊。”郭允厚同样不上当。
朱慈炫摊摊手,挤挤眉道:“郭卿,那朕也爱莫能助。”
郭允厚带着收获而归,却听到北方四省分治的噩耗,急忙回赶到文渊阁。
部院重臣皆集于此,内阁值房气氛凝重。
“诸位阁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元辅请辞,监国信王要分治。”
杨景辰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向郭允厚介绍了原由。
郭允厚听了,刚从抠门的乾圣那搞到银两的喜悦,顿时被一桶冷水给浇灭。
他们叔侄俩再折腾下去,这活真没法干了。
“诸位大人,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劝元辅回心转意,不然就是投子告负了。”
对杨景辰的话,大家都非常认同,内阁首辅请辞,相当于认输。
可又如何劝韩爌呢?
“诸位阁老,要不请孙政务出面劝劝?”
郭允厚的提议不错,但孙承宗明显不想介入此事。
张瑞图摇摇头道:“郭大人,早前孙大人也劝过,让内阁与监国信王合作,可双方都火气上头,一下就搞僵了。”
“张阁老,那监国殿下可有具体方案?”
“没有,郭大人。监国殿下今日首次执政,只是……”
说到这里,张瑞图就摇头叹息,要是自己等不这么急,而是私下里沟通,这事也不会落到如今这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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