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范文程假装思索很久,才对侍卫道:“请禀报大汗,明军出塞未必会来助战,但若轻易击溃蒙古骑兵,那就会出现在大军左翼。到时,察哈尔联军士气大振,我军或许会有变故也难说。”
什么变故?
他相信皇太极一定会明白。
明白了,就一定会派兵增援多尔衮,自己的算计就能得逞。
听完侍卫汇报,皇太极神色更加凝重,能一举击溃两万蒙古兵,内喀尔喀诸部面对强大的明军,会起异心也难说。
思之再三,他最终还是决定驰援多尔衮:“传本汗令,命多铎率正白旗,前往长城一线阻截明军,豪格率部接替正白旗阵地。”
把豪格这后备军投入,皇太极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多铎率军打得正起劲,接到军令,神色立马有些不虞。
不过,想到多尔衮孤立无援,他还是将自己阵线移交给豪格,率正白旗退出战场,往长城关口赶去。
建奴军队一调动,林丹汗一愣过后,顿时大喜道:“明军来了!明军来了!”
他身边的将领也欣喜万分。
明军的到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胜利!
于是,他们跟着大喊大叫:“明军来了!明军来了!”
明军来了的消息,随着一波着一波的喊叫声,传到每个察哈尔联军将士耳中。
已显颓势的联军,士气随即大盛,嘴里喊叫着“明军来了”,手上砍杀的动作顿时加快、力量更强。
原本建奴一面倒的攻势,为之一阻不算,还隐隐有些顶不住。
至少,那些朝鲜仆从军是这表现。
满脸慌张,手足无措,敌人就在前,还时时回头观望。
再笨的统帅,看到这种情况都会做出反应。
林丹汗原来不想把重骑消耗在朝鲜仆从军上,见有机可乘,立马改变部署:“传令,重骑开道,猛攻建奴中军!”
有重骑开道,再加建奴弓箭手撤回,朝鲜仆从军立马支撑不住,如潮水般溃败。
随后,汗旗往前移,林丹汗率护卫军,跟着往中路冲杀。
建奴望台上,皇太极放下千里镜,脸上露出得意笑容,缓缓下令:“令各部按计划行事。”
除了明军看似动真格,战役如预期进展,原本安排的“败兵”,现在已由“明军来了”的消息替代。
计划执行到现在,非常完美。
号角响起,令旗挥动。
在大金铁骑准备发起反攻时,部署在左翼的内喀尔喀诸部,突然兵戈倒向,朝正在集结的大金军发起攻击,并大喊:“明军来了,杀奴,杀奴!”
只是他们攻击的是包衣奴才,真正的大金铁骑并未受到任何损伤。
而林丹汗一听到约好的口号,以及建奴军阵发生混乱,立马下令:“响应内喀尔喀诸部,对建奴发起猛攻!”
之前,那是顺势而为。
现在,才是动真格之时。
察哈尔联军的号角声响起,攻打内喀尔喀部的联军,随即转向攻击建奴中军,令本就摇摇欲坠的建奴军阵,顿时大乱。
溃败开始了!
望台上的皇太极冷笑几声,下令撤离。
建奴汗旗仍在望台上,但那些老望后看的朝鲜仆从军,一看到望台上人慌乱,即刻绝望地大喊:“大汗跑了,大汗跑了……”
哪怕是大金各旗将士,听到大汗跑了,都扭头去看望台。
这下好了,军心顿时溃了。
各旗将领严厉约束,但溃败之心却约束不了,旗兵们带着自己的包衣奴才,扭头就望大营跑。
乱!
各旗是按计划退却,但退得非常乱。
察哈尔联军没赶上,自相践踏就伤亡不少。
中军大营后营门早打开,皇太极率先领正黄旗冲过,但后面却是乱糟糟的各旗兵丁。
算得上,兵或许识得了将,但将却识不了多少兵。
退得没秩序,各旗建制乱了。
但看在林丹汗眼里,建奴是真的溃败,于是察哈尔联军的号角声再起,催着各部加大攻击力度,争取将皇太极给留下。
皇太极自然会留下。
正黄旗出后营门十里处止步,转身进行整队。
看到大金各旗乱象,皇太极眉头紧皱,随即派人按各旗进行整队。
他反应很快,但林丹汗杀来也不慢。
没等各旗完全整好队,察哈尔联军已经杀出大金中军后营门,林丹汗的汗旗也在不远处跟着。
“传令,就地抵抗,不得再撤!”
退出中军大营的,全部都是八旗兵和他们的包衣奴才,在令行禁止方面,要远胜于朝鲜仆从军。
听到号角声后,便不再整队,转身杀向扑来的察哈尔联军。
当然,冲在前头的自然是包衣奴才,他们主子落在后头,若他们能顶得住,则主子可回到自己旗中。
幸好,包衣奴才战力也不俗,察哈尔重骑又失去战力,没跟着过来。
察哈尔联军的攻势为之一顿。
但看到皇太极的汗旗,林丹汗就跟打满鸡血似的,手中弯刀朝前一指,放声大喊:“杀皇太极,赏万户!”
“杀皇太极,赏万户!”
“杀皇太极,赏万户!”
……
重赏之下,察哈尔联军士气再振,将挡道的建奴包衣杀得节节败退。
没一会,包衣奴才溃败了。
但他们为主子争取了整军时间,而这正是林丹汗的噩梦。
当林丹汗率部杀透包衣奴才后,皇太极拔出剑,朝前一指,吼道:“杀!”
没有悬赏,但这个字喊出八旗兵心声,不败而退,令他们深感耻辱,必须要拿林丹汗的鲜血来洗刷耻辱。
“杀!杀!杀……”
听那一声声怒吼,这哪里像一支败军?
分明是一支强军嘛。
林丹汗心头有些慌张,胯下战马下意识放慢步伐,但察哈尔联军却没止住步伐,依然气势如虹地杀过去。
建奴中军后营门,仍不断地涌出察哈尔骑兵,将他们的后路都给堵住了。
林丹汗回头一看,心知不妙,但不敢下令撤军,不然就会被堵到一块。
“杀皇太极,赏万户,赐皇太极妻妾!”
“杀皇太极,赏万户,赐皇太极妻妾!”
……
林丹汗加码赏赐,察哈尔联军士气更盛。
但林丹汗作为统帅,渐渐放慢马步,停了下来,指挥后续军队,朝两边冲杀。
只有把通道杀出来,到时才有逃跑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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