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西城西门打开,三万乱哄哄的奢安联军,喊杀着冲向明军西门大营,但出乎安邦彦预料的是,营外并没有明军站起。
甚至连大营内都黑灯瞎火,静悄悄的。
安邦彦没傻到认为明军会放自己西逃,心想一定有什么阴谋。
更令他出乎意料的是,奢安联军攻进明军西门大营,明军依然没有反应。
“难道在半路伏击?”
他嘴里喃喃说着,实在想不明白明军意图。
“大长老,别想那么多,率军往前猛冲就是。”
听了奢崇明提醒,安邦彦醒悟过来,管他明军如何,自己只要杀出一条生路,哪怕是单枪匹马,也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而若犹豫不决,被明军困在城中,那只有死路一条。
“杀!”
在安邦彦怒吼声中,四万奢安联军精锐,嘴里喊杀着,算是有秩序地冲出西门,然后转向北方,想绕过明军西门大营,再往西逃。
并且,两人已商定,哪怕冲不过去,也要想法往山里逃。
可惜,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大军刚绕过大营,却听得一声炮响,伏军从中杀出,当头就是一阵箭矢。
中箭者几乎无一人得活。
这些精锐没出过南门,但也从那些惊弓之鸟得知,明军有种箭矢很厉害,一中便死,绝无生还可能。
他们没如安邦彦期望的那样,奋力往前冲杀,而后哭喊着往回跑。
恐惧往后蔓延,精锐们不管头领如何呵斥,纷纷转身逃跑。
刚开始还有人阻拦,但在一波自相砍杀之后,他们自己也吓得,卷着安邦彦和奢崇明,向南奔跑。
更令安邦彦愤怒的是,城内的奢安联军得知西门打开,两个大头领率军跑了,他们都不再守城,纷纷从西门涌出,正好挡住回逃的大军。
“大长老,这样不行啊。”
听到奢崇明喊叫,安邦彦心头顿时火起,吼道:“这样不行,那样不行,你能不能想点行的?”
“要不,穿过大营走。”
安邦彦抬头望大营瞧,看到杀进去的那三万人,依然往前冲杀,并未有回逃迹象,于是同意道:“好,杀穿大营,往云南逃。”
其实,无需他下令,前路被堵的精锐们,已经转而往营门冲。
被堵已久的“洪流”找到出口,疾冲进明军西门大营。
而得报奢安联军从西门突围后,朱燮元即刻命令许成名,留少数兵力守东城门,率部杀出西门,堵住叛军回城之路。
同时令南北两营,分兵攻占两门后,率部往西门大营汇合,对叛军进行合围。
而他自身也率五百卫队,绕走城北,来到城西。
“总督大人,叛军已入坑。”
听了秦良玉笑哈哈的话,朱燮元有些发懵,问道:“忠贞侯,你放叛军入营,想瓮中捉鳖?”
“总督大人,末将不是要捉鳖,而是要烧鳖,呵呵。”
朱燮元没想到,秦良玉竟然要火烧叛军,心里暗叹一声,随即笑道:“忠贞侯好算计。”
十数万叛军,大多已经入营。
火光下,一眼看去,皆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这一场大火,不烧个几天几夜是不会熄灭的。
“发信号!”
秦良玉一声令下,几只钻天猴啾啾地冲天而起,随后远处传来一声炮响。
明军西门大营外,喊杀声顿起,跟着就是一只只火箭冲上天空,落进大营内,四处撒着的硫磺被引燃,堆放的柴草以及营帐跟着起火。
大营内,叛军顿时一片慌乱,尖声喊叫着,往营门口涌。
但营门外还有不少叛军,正被明军往里赶,他们如何跑得出来。
“传令,神臂弓卫队上前,将营外叛军射杀干净!”
三营白杆军,一万五千兵马,秦良玉基本安排在大营四周,自身只带两千,护着一千神臂弓卫队,前来狙击叛军绕营而逃。
而这却是明军最强大的军力。
神臂弓一顿猛射,不但清除营外叛军,还把想冲出营的叛军,给射得往后逃。
秦良玉随即作出安排,只留下三百神臂弓卫队,其余都派往其它方向,防止叛军冲出大营。
而朱燮元则下令侯良柱部入城,汇同许成名部接管城门。
并令傅宗龙部分为四部,协助白杆军阻击叛军。
整个明军西门大营,被三万多明军围住,只要有叛军冲出栅栏,立马会遭到神臂弓猛射,漏网之路则会被白杆军剿杀。
两刻钟后,大营中火势蔓延开来,只看到熊熊大火,以及在火场中奔跑的火人。
原本还以为会有一番激烈厮杀,战损会不少,却不料被秦良玉一把火解决。
朱燮元赞道:“忠贞侯这把火烧得好,烧出西南一片太平。只要将改土归流进行到底,再将吏治整顿好,西南就能长期安定。”
“总督大人,安邦彦其心何其毒也,兵败自焚,竟拉十数万部属陪葬。”傅宗龙却在旁感叹。
朱燮元一愣,跟着感叹道:“不服王化的蛮夷,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秦良玉非常无语。
在她心里,为了报皇恩,只要对大明有利的事都会做。
更何况,火攻之计自古皆有,有谁遭过天谴?
哪怕真有天谴,她也不在乎!
天亮后,大火未熄,朱燮元写的奏报和密信,已交锦衣卫送出。
七日后,西南大捷的消息,从贵州一路传到京城。
京城内顿时一片欢腾,历经九年的奢安之乱,终于以明军完胜而平定。
待众臣看完密信,朱慈炫摇头笑道:“朱燮元顾虑有点多,不就一把火烧了叛军嘛,有什么好掩饰的。”
“陛下,瞒自然是瞒不住的,但朝廷还是应以奏报为准,明旨天下。”高时明在旁劝道。
孙承宗也劝道:“陛下,火烧叛军,的确对西南土司有震慑,但朝廷毕竟是朝廷,当以奏报为准。”
他没说有损乾圣威名的话,因为这位小爷压根不在乎。
“陛下,安邦彦和奢崇明两蛮夷的罪恶,政宣部很快会公告天下。”
朱慈炫不会坚持公开真相,点头道:“阮卿所议极是,两蛮夷的确罪恶滔天。因他们叛乱,川黔百姓死伤无数,杀千刀都不足以抵其罪。”
随后对陈奇瑜道:“陈卿,参谋部下公文给朱燮元,令其在原地休整,以免急着进兵,给普名声可乘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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