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奈温身为东吁王朝的名将,用兵非常谨慎。
上午七点,大军拔营前行,但行军速度却非常慢。
到了中午时分,前锋才行进二十来里,而中军才刚刚出营。
对蓬奈温的作为,他隆非常愤怒,亲自来到前军大营,下令道:“蓬奈温,今日要是不能推进五十里,本王必拿你人头祭旗。”
这样一支靠脚走路的大军,一天要行走五十里,简直是开玩笑。
但从他隆那愤怒的脸上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开玩笑。
要是敢违抗命令,人头绝对会挂在竹杆上。
在谨慎与骄横的冲撞中,蓬奈温败下阵,躬身回道:“大王放心,大军今日肯定会在五十里外扎营立寨。”
“好,本王暂且相信你。”他隆神色稍缓。
蓬奈温想了想,请求道:“大王,前锋虽精锐,但白杆军名扬天下,恐怕我军不是其对手,需象兵支持,方能败之。”
“蓬奈温,亏你还是东吁第一名将,三十万大军竟然怕两万白杆军!”他隆皱眉,不过没之前那般愤怒。
蓬奈温心中担忧稍减,回道:“大王,白杆军不仅单兵作战能力强,更强在其战阵,我军远不如,唯象兵才可破。”
象兵是他隆手中的依仗,无论平时还是战时,基本会留在身边。
但想到此仗开门红,对大军士气非常重要,便答应了:“蓬奈温,雨季即将来临,我军也无需隐藏实力,就是要让明军知道,东吁军不是南洋诸藩军队,不是他们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不过,还是警告道:“但是你要牢记,关键时刻才能用象兵,而不是拿它冲锋陷阵。”
象兵是强,但再强的军队也会消耗掉。
每一骑象兵皆是他隆的宝贝,也是东吁王朝立身的重器,损失掉一骑,都会令人心痛。
“大王放心,象兵定是在战局胶着时用。”
蓬奈温信誓旦旦,可他隆还是不放心,于是说道:“本王派人盯着,你要是违背本王命令,他们会拒绝出战。”
“是,大王。”
随着命令下达,大军行进速度加快,军中怨声载道,但在蓬奈温强力压制下,傍晚时分勉强完成他隆的命令。
一日前进五十里,离景迈城不过五十多里。
而云南土司兵的两万前锋,直接进了景迈城宿营,吃热乎乎的饭菜,睡的是干燥舒适的床。
两军待遇可谓天壤之别。
第二日早上,云南土司兵整装待发。
斥候传来敌军出营的消息,袁崇焕冲军官们一使眼,然后下令:“出发!”
这些军官是原四川抚标出身,接受过相关指令,知道该怎么做。
城门打开,云南土司兵在城内还是整齐的,一出城就乱哄哄。
站在城楼上的袁崇焕,摇摇头道:“这样的军队,竟然屡战屡胜,可见南洋诸藩有多弱。可就是这么弱的土着兵,竟然还常常跟大明叫板,侵占了那么多领土,真是可悲啊。”
对他经常发出的奇谈怪论,将领们不敢接口。
对这个刺头,连军中的政宣官都皱眉,要不是说得是事实,真要将他拿下,好好地教教他做人。
乱归乱,但速度却是挺快。
两万大军出城,只花了一刻来钟。
“士气可用!”
不同于袁崇焕,政宣官说的话就堂堂正正,涨士气。
袁崇焕没有理会,问匆匆而来的李自成:“土司兵第二梯队有多远?”
“总指挥,现在估计不到五里路。”
“嗯,这个距离可以。”袁崇焕满脸耻笑道,“要是东吁名将蓬奈温,一日连破五军,你们说,他会不会飘起来,认为自己是历史级名将,攻占南洋不在话下,连大明都指日可待了?”
名将两字,从袁崇焕嘴上出来,总让人觉得讽刺满满。
张献忠是守城主将,同样满脸耻笑道:“总指挥,名将的确是名将,不过是井底的名将。”
“哈哈哈……”
城门楼上一阵哄堂大笑,这些陕地汉子,跟随袁崇焕半年多,已经成了骄兵悍将,完全不把东吁军放在眼里。
笑罢,袁崇焕叫喊道:“张献忠,明日守城就看你了!”
“总指挥放心,定叫东吁杂碎有来无回!”
张献忠信心满满,刘宗敏叫喊道:“老张,别打得太狠,免得东吁那些兔子跑得快,追都追不上!”
“哈哈哈……”
将领们轻松,袁崇焕更轻松,下令斥候紧盯前方战事,自个回府思考整场战事。
东吁军拔营时间,比明军出城时间稍早,但行军速度却远不如。
行军慢,一则出自于蓬奈温谨慎,二则是派出的斥候几乎是没有回来的。
这说明什么?
大军临近景迈城,明军对消息的封锁更加严密,同是也说明东吁军斥候远不如明军的。
斥候的表现,多少能看出一支军队强弱。
东吁军不如明军没关系,问题在于还不如云南土司兵,这就让蓬奈温忧心忡忡。
更大的问题是,他隆现在过度自信,作出的决策很可能会带来严重后果,而他却不敢反对。
“传令,各部按作战阵型行军?”
“将军,如此的话,大王他……”
对部下的担忧,蓬奈温解释道:“斥候被歼,说明明军已经很近,而我们对此一无所知,犹如没头的苍蝇,不谨慎会有严重后果。大王收到本将军报,相信定能理解。”
要是能理解,就不会如此匆忙出兵了。
对蓬奈温宽慰的话,他的部下没一人相信,但他们相信蓬奈温,按其命令行事。
终于,时近晌午,前锋传来与明军相遇的消息。
蓬奈温脸色一变,中军现在才前出十余里,后军甚至还没完全出营,明军却行军神速,分明是不把东吁军放在眼里。
“传令,中军加速前进。”
他的担忧一点都没错。
明军行军三十里,就与东吁军前锋相遇,这些常年在山林中奔走的土人们,一见便哇哇大叫,不得号令就朝东吁军冲过去。
乱!
军官们皆一脸无奈,都打半年多仗了,连排兵布阵都还没学会,只会乱哄哄地往前冲。
要是以往那些南洋藩国军队,的确不是土司兵们对手,可现在面对的上面一再警告的东吁军,能这样干吗?
结果出乎他们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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