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忠长觉得自己实在太难。
战胜不了德川家光就没银子,没银子买枪炮就打不败德川家光,这个死循环原本指望郑芝龙相助。
可该死的明军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此时来。
想走回头路,那也是不可能的,已公然与德川家光对抗,两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岂有和解的道理?
但这批枪支弹药,也不能眼睁睁看它溜掉啊。
思索一番,德川忠长最终咬咬牙,砸铜卖铁,买下这批武器。
现在有了六千支火枪,那些农民军训练得也还可以,他觉得可以与德川家光掰掰手腕了。
要是像明军那样来场伏击战,或许能在野战中打败幕府联军也不一定。
正当他在府中做着美梦时,青山忠俊登门求见。
对这个以正直闻名,却又不受德川家光待见的家老,德川忠长还是想见上一见,以向诸大名宣扬自己好才的名声。
分宾主坐下后,青山忠俊即规劝道:“城主,如今倭国风雨飘摇,德川家族更应团结一致,共抗外侮才是。”
一开口便是说出讨人嫌的话,德川忠长很不耐烦道:“青山君,您似乎没搞明白一件事,是德川家光以势压人,而非我德川忠长要叛乱,凭什么他可发兵十万来攻,却又要我与言和?”
不关心是是非非,青山忠俊继续规劝道:“明军现在打平户藩,迟早会打到江户,幕府倒台,德川家族难逃覆灭命运,城主您又如何独存?”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德川忠长却不如此看。
明军势大,已不是倭国所能制。
长崎,或者说平户藩,早已被郑芝龙控制在手,哪怕明军不来,幕府依然赶不走郑芝龙。
而有郑芝龙的火器支持,西南诸藩迟早要反,德川幕府在那个脑残的玩意手中,始终逃不了灭亡下场。
而他却不同。
目前已经与郑芝龙间接牵上线,只要做出亲明姿态,那一定会得到大明支持,做稳征夷大将军之位。
毕竟,除了他,换谁来做征夷大将军,大名间的战争都难免。
在德川家光之后,也唯有他能稳住倭国局势。
不过,面对青山忠俊的规劝,德川忠长也不能明着反驳,要不然会离心离德的。
至少,在表面上,他要与倭国权贵站在一块。
脑子一转,他立马有了主意。
“青山君,要是德川家光有诚意,本城主也不在意与他言和。不过,骏府城受攻的损失,他必须予以补偿。”
看到了曙光,青山忠俊眼睛一亮,急着问道:“要补偿多少?”
“不多,也就三百万两银子。”
一听这数字,青山忠俊脸都绿了,这已经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落井下石。
他作为曾经受信任的家老,知道清楚幕府是富裕,但也不是说拿出三百万两就能拿出的。
“城主,幕府联军不过围城数日,且连城都没攻上,甚至都没杀死一名守军,哪有如此多的损失?”
德川忠长冷哼道:“青山君,你也是为政多年,岂不是战争耗费并不是以伤亡来计算的。你要明白,为了应付德川家光的暴行,我骏府城购买了多少高价武器弹药,致使财政崩溃,难道这不应该由他来赔偿吗?”
郑芝龙卖高价火器,青山忠俊也有所耳闻,对德川忠长所说没有怀疑,但这不是言和之道。
“城主,大敌当前,当同仇敌忾才是……”
德川忠长挥手打断他的话,说:“青山君,本城主光火器就花费一百五十万两,德川家光要和解,必须拿出诚意来。”
说罢,他便拂手而去,留下面面相觑的青山忠俊。
消息带回江户城,气得德川家光大骂青山忠俊无能,又不听酒井忠利苦劝,一意孤行地下令备战。
军事上,他还是能认清形势的,已经错过救援平户藩机会,就在江户与明军决战。
他不相信,凭借十万幕府精锐,再加外面忠于德川幕府的大名军队,打不退明军,也不至于连城都守不住。
在他下决心时,明军在平户城外的部署也已完成。
四座城门外,各部署三十门舰炮和两架重型神臂弓。
其余三座城门外各部署两千卫队、八千海盗集团,剩余兵马皆部署在南门。
战争气氛顿时浓烈起来。
这日一早,明军用过早餐,大军出营列阵。
三十门舰炮分五个炮群,两架重型神臂弓独自为阵,炮口、箭矢对准南城门楼。
舰炮逆风有效射程都有五里,远超平户城上中型红夷大炮射程,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孙传庭和指挥部参谋们,一起登上营中高台,用千里镜观察一番城门楼,看到松浦隆信竟然也在那。
“这个倭寇,难不成想学宗义成?”
难得开玩笑,顿时令众参谋大笑。
宗义成被舰炮集火攻击,差点都断了魂,没想到这松浦隆信也有这爱好。
等众人笑罢,孙传庭方传令:“命所有舰炮和重型神臂弓,皆对准松浦隆信,好好让他吃顿大餐。”
命令下达,炮手们即刻调整射击诸元。
待一切就绪的信号传到,孙传庭下令:“开炮!”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战鼓声响起,早举着火把的炮手,立马点燃舰炮引线。
这一回,重型神臂弓没同时发射,因为怕松浦隆信会惊走。
不愧为老牌倭寇后人,松浦隆信对危险非常敏感,战鼓声一响便跑下城门楼。
轰轰轰……
猛烈的炮火声响起,一颗颗烧红的铁弹,厉啸着砸向南门城楼。
两支成人手臂粗的钢箭,闪着耀眼的白光,射向先前松浦隆信站立的位置。
嘭嘭嘭……
松浦隆信被人护着,躲在城跺后,他之前站立区域被炮弹和负箭砸得稀巴烂,飞溅的碎石击中护卫他的人,惨叫声不绝。
“快走!”
炮声一停,惊魂未定的松浦隆信,急忙喊人护着他走。
经历过惊魂一刻,他再也不想来城墙上观战。
很显然,明军炮火就是针对他来的。
而在明军大营高台上,看到斩首战术再度失败,孙传庭微微摇头,有些遗憾道:“又让倭寇逃过一劫。”
“多活几天而已。”指挥部的一参谋笑道。
大家都很轻松,却更让站在一旁的柳川调兴敬畏,想灭谁就灭谁,不带一点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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