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着牛马羊有些慢,多尔衮脱离大队,快马赶到张家口外。
“十四哥……”
中军大帐内,多铎兴奋地刚开口,多尔衮立马打断他话,提醒道:“十五弟,今后千万不可自行其是,不然会被八哥所忌恨。”
“十四哥,我身边有八哥的人?”多铎神色非常不虞。
多尔衮摇摇头道:“你身边有没有他的人,我不知道,但大量牛马羊调动,一定会被他发现。到时,你让我如何向他解释?”
“十四哥,是我思虑不周。”
多铎有些后怕,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有辫子抓在皇太极手里,算账时就能用上。
“十五弟,明日一早你即向西进军,把这份差使办好。”
多铎点头,随后唤人进来,将与明国内务府的商谈情况,全部说给多尔衮听。
听到第二批草原制式兵器提前到达,多尔衮对大明意图尚未完全明白,但至少对这次交易非常有信心。
并且,对内务府开的价格也很满意。
虽然比晋商送来的低不了多少,但也是省了些牛羊。
对内务府守信,多尔衮非常敬佩,说给你兵器就给你兵器,一点都不带含糊。
对那五千斤二号钢,他非常有信心得到。
而张家口关墙内,得到建奴通报,知道交易由多尔衮接手,多铎马上要西进,巩永固立马令厂卫送出情报。
卖兵器给建奴,正是参谋部的谋划,目的就是为了拖延建奴西进,让西部两部明军行动时间宽裕些。
虽然只有两三天,并且蒙古骑兵依然西进,但目的多少还是达到了。
两日后,牛马羊赶到,交易随即展开。
前后花了七天时间,除了草原制式兵器和五千斤二号炉钢,巩永固还塞进丝绸等奢侈品。
收获颇大。
另外,他还和多尔衮约定,一个月后再交易一次,数量与这次差不多。
但是,他拒绝多尔衮派人进驻张家口的请求,也不允许在口外卫堡停留。
多尔衮押着物资离开后,吴三桂率领千骑,护送一名内侍前往漠南诸部。
因为建奴与察哈尔一战的翔实情报,以及皇太极战后应对策略,被留在卫齐身边的锦衣卫,送到古北口的孙承宗那。
孙承宗立马嗅到削弱建奴的机会,西部两路明军伏击蒙古骑兵成功,那多铎必然要火速东逃,漠南诸部携牲畜入关会一路畅通。
于是,他一边将情报急送京城,另一边请巩永固向漠南派出使者。
对孙承宗的安排,巩永固自然不敢怠慢,与祖大寿商量后,一得机会即出关成行。
这个机会的确非常好。
粆图率部尚未到达漠南诸部,溃兵已传来消息,建奴并未追来,而是派兵西进,去抄察哈尔汗老巢了。
草原部族不同于农耕民族,生活环境的恶劣,令他们知道该如何取舍。
虽然为家人感到焦急,但并没人一意孤行,赶去报信。
在这茫茫草原,单枪匹马很危险,并且也不一定能抢在建奴之前,将消息传到部落。
哪怕提前个一两日,那也是无法赶着牛马羊逃掉的。
失去牛马羊,大明还会接受吗?
在即将到来的冬季里,别说老弱很难活下来,连青壮都很难。
粆图台吉跟自己亲信,以及护军头领商议一番,放弃回河套计划,转而一路收拢败兵,朝漠南诸部行进。
漠南诸部实力大损,而他们却是成建制的精锐之军,完全可以势压人,将漠南诸部收为己有。
结果的确如他们所愿。
溃兵四散而逃,不是被建奴追杀,就是逃到不知何处,最终回到漠南诸部的不过三千余人,并且皆是惊弓之鸟。
他们当中没有大首领,中小首领又无实力,不得不同意粆图台吉的收编。
于是,粆图台吉变为粆图可汗。
为了壮大实力,粆图令各部归拢到一块,以对抗建奴来袭。
一切似乎都达到了预期,但零零散散回来的溃兵,却带回一个坏消息,建奴大军并未全部西进,而是留在决战之地休整。
漠南诸部顿时紧张起来。
大家都认为,建奴灭亡察哈尔部后,必然要来收拾漠南诸部。
粆图召集众首领商议一番,都觉得漠南诸部只有两条路,要么前往漠北投靠外喀尔喀部,要么南下投靠大明。
从结果来看,似乎去漠北要好些。
毕竟还有粆图数千强军在,所有部落合并到一起,绝对称得上一个大部落,外喀尔喀诸部要搞事,那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但粆图并不这么想。
他负责察哈尔与大明贸易,比任何更清楚大明的强大,也更清楚建奴凶残。
况且,他是带着林丹汗遗命,要率察哈尔部归大明的,他所率强军自然更倾向于大明。
在闹哄哄的汗帐里,粆图清清嗓子,大声道:“你们以为去漠北,就能成活了吗?”
一声反问,令大家安静下来。
他继续道:“这个天气大家都明白,草原苦日子要来了。漠南都这么难,漠北会更难,外喀尔喀诸部肯给我们一块草场放牧吗?”
这个残酷问题,顿时引起众首领共鸣。
无论如何,生存才是最重要的。
把自己部落活命的草场让出来,谁肯做这等傻事啊?
“炒图可汗,漠北去不了,那还能去哪里呢?大明吗?”
对大明,蒙古诸部还是有戒心的,毕竟是世仇。
尤其在鄂尔多斯部灭亡后,蒙古诸部秉持不惹事态度,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粆图笑笑,道:“大明对关外封锁粮食,建奴吃不上饭,去年军民就食朝鲜。结果,朝鲜人死亡超半,被掳走二十万青壮不说,剩余老弱种出粮食,大部要交给建奴,他们过的日子连我们都不如。”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才对目瞪口呆的众首领道:“你们认为,建奴除了对我们的牛马羊感兴趣外,会对我们的老弱仁慈吗?”
草原上就是如此残酷,为了生存,老弱必须要有死亡的自觉心。
众首领能接受这点,但不会接受因建奴而死亡。
“粆图可汗,那大明能接受吗?鄂尔多斯可是刚被他们灭掉。”
粆图呵呵笑道:“你们没听说过吗?大明御马监有两万蒙古骑兵。”
漠南诸部跟内务府有交易,这事自然是听过的,只是具体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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